“特许…经营权…”李世民反复咀嚼着这五个字,越琢磨越觉得妙不可言。
这一招,不仅完美解决了朝廷经营效率低下的问题,引入了商业活力,还能通过竞价获得大量收入。
更关键的是,通过设定规则和惩罚措施,朝廷的掌控力非但没有削弱,反而以一种更超然、更有效的方式加强了!
还能防止一家独大!
妙啊!实在是妙!
李世民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的困惑和愁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不禁又称赞道:“妙啊!”
长长吁了一口气,李是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好一个特许经营权!”
“赵小友,这回你可是帮老夫解了大惑了!”
“这法子…简直绝了!’”
李世民激动得差点想立刻回宫拟旨,可又强行按捺住,举起酒杯道:“来,赵小友,今日可真是茅塞顿开,老夫得敬你一杯!”
赵牧懒懒的碰了一下杯,无所谓地笑笑:“嗨.....就瞎琢磨呗。”
“做生意其实没那么复杂,别老想着什么都攥自己手里,累得慌。”
“做好规划,定好规矩。”
“然后让会干活的人去折腾,咱们躺着数钱他不香吗?”
李世民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心情更是畅快无比!
只觉得多日来的阴霾,也已经随之一扫而空。
又坐了一会儿,跟招募仔细询问了些关于招标细节、如何防止串标压价等可能存在的问题。
赵牧也随口答了,虽不系统,却总能点到关键。
直到日落西山,李世民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脚步轻快,仿佛年轻了十岁。
赵牧送走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插花,对云袖笑道:“嗯,这瓶不错,回头摆我屋里去。”
“对了,刚说到哪儿了?下一个该学哪种瓶器的插法了?”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影响国策的谈话,不过是午后一段无足轻重的闲篇。
李世民回宫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召见了心腹重臣,将赵牧那套“特许经营权”的理念,结合自己的理解润色成了一份详尽的《新互市经营管理办法纲要》。
纲要明确提出了“朝廷主导、商业运作、公平竞争、依法监管”的核心原则。
次日大朝会,当这份纲要由中书舍人朗声宣读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在朝堂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和激烈的辩论。
以魏征为首的一些清流言官,首先发难,忧心忡忡地表示此举恐使“国器私用”,将关乎边疆稳定的重要贸易交给逐利的商人,风险太大,且易生腐败。
而一些与地方豪商或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则沉默不语,或语焉不详。
但李世民决心已定,李承乾也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
太子甚至拿出了东宫幕僚连夜核算出的初步预算对比。
若由朝廷直接经营,前期投入巨大且见效慢。
若采用特许招标,不仅前期投入大大减少,还能立即获得巨额保证金和首年租金,用于后续建设和戍边开支。
户部尚书戴胄在仔细权衡后,也站出来表示,若监管措施得力,此法或可一试,至少能极大缓解国库当下的压力。
兵部尚书则从战略角度考虑,认为朝廷集中精力于军事控制和规则制定,远比分散精力去经营买卖更为重要。
在皇帝和太子的强力推动下,以及切实可见的利益面前,反对的声音逐渐被压了下去。
《新互市特许经营招标法令》的细则开始由户部牵头制定,明确规定招标范围、流程、保证金制度、经营者义务和违规惩罚措施,尤其强调了对商品质量、价格公平和竞争秩序的严格监管。
消息正式传出,整个长安商圈彻底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实力雄厚的江南商贾们,更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这不再是偷偷摸摸的走门路,而是摆在明面上的公平竞争,至少表面上是公平的,所以比拼的就是财力、物力和经营策略!
扬州巨贾沈万金下榻的别院里,灯火通明。
他召集了带来的核心账房、管事和得力管事,对着官方发布的区域划分图和招标细则,反复研究。
“东主,这‘丝绸瓷器综合区’是块最大的肥肉,但竞争也必然最激烈。”
老账房指着图纸,面色凝重,“光是保证金,就不是个小数目。”
“长安本地几家大绸缎庄和瓷器行肯定想插手,听说太原、洛阳的几家也有意前来。”
“还有那些西域胡商,他们虽现金可能不如我们,但渠道优势明显。”
沈万金眯着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气的笑容,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无妨。保证金我们出得起。”
“论丝绸瓷器的货源、品质和成本,江南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过,光有明面上的优势还不够。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部署了两条线。
明线上,他让账房们全力以赴,精心核算,务必做出一份最有竞争力又保证利润的标书。
同时,继续加大公关力度,不是去行贿,他知道那是蠢招。
所以广泛结交长安各界名流,营造声势,展示实力,甚至放出风声“万金商号对此志在必得”,从心理上给潜在对手施加压力。
而暗线上,则开始动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沈万金抿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对身旁的心腹淡淡地说道:“漕帮的刘把头,年前是不是想运一批私货走咱们的船?”
“当时驳了他的面子,现在正好还个人情给他。”
他放下茶盏,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道:“听说最近往长安运好料的船不少,河上风浪大,磕了碰了,潮了霉了,也是常有事。”
“就让刘把头帮咱们那几位朋友好好照料一下货物,别太急赶路。通关的时候,也请各位爷们仔细些查,都是上等货色,可不得多费些时辰?”
“明白,东家。”心腹管事立刻躬身,低声道:“出点合情合理的意外,绝不会扯到咱们身上。”
漕运水道上,沈万金的商号经营多年,与各路漕帮关系盘根错节,做些小动作并不难。
而另一条暗线,他派出手下机灵的小厮,伪装成茶博士或货郎,混迹于其他潜在竞标者常去的茶楼、客栈,设法打探他们的底价策略和筹备情况。
一时间,长安商界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几家有意竞标丝绸区的关中商户,果然陆续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一批苏绣在运河上因“船舱漏水”受了潮损。
一车精品瓷器在进入京畿关卡时被仔细查验卡了足足三天,差点耽误了事……
虽然损失不大,却足以让人心烦意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