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离今天晚了一会儿，推门进去时，同事们都瞪大了眼睛。
沈妍和她年纪相仿，平日里算走得近的，立刻站起身，拉着她左看右看。
郁江离的身材偏瘦，衬在针织裙子里，格外清雅动人。外面的大衣则将那份清雅遮掩些许，颇有欲说还休的感觉。脚上的黑色短靴更增添鲜活之气。
一头长长黑发高高挽起，露出雪白的颈，耳尖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
她好像一夜之间，从灰头土脸的穷学生变成了光鲜亮丽的女明星！
这身装扮，换在其他人身上，沈妍都不会这样惊讶，但，郁江离之前实在是太土了。
虽然沈妍从未因此而看不起她，但她的土气却是不争的事实。
“阿离，你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沈妍忍不住赞叹道，眼里闪着疑惑的光。
办公室里女同事居多，郁江离顺势转了个圈：“好看吗？”
大家特别给面子地鼓起了掌。有一位年纪稍微上了年纪的女老师，笑着说：“阿离，你以后就这样穿！多好看！我女儿比你还大几岁，人家穿蓬蓬裙，什么什么落塔，我都没听过！但穿起来是好看，整个人年轻十岁！”
大家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穿搭、配饰。
郁江离只顾着和沈妍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工位的尽头，班主任赵志琛往这边看了两眼，便匆忙撇过头。没几秒，又借着喝水往这边看过来。
中午，郁江离和沈妍正在教工食堂吃饭，顾霜辰打来电话，问她还有没有课。
她下午的确没课，但是晚上要盯晚自习。
顾霜辰要来接她，被她拒绝，她下午要抓紧时间备课，周末还有话剧排练。
除此之外，她还想着在过年之前，把出版考试的理论知识过一遍。
顾霜辰不免有些失望，她的规划里根本没有他。
他只好跟着顾霜桥去开会。会议室里，全是顾氏集团的高层。顾霜辰都认得。
会议开始前，很礼貌地向各位前辈问好，会议开始后，他端端正正坐在末尾，眼睛微微眯起，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会议上的任何决策都表示认可和赞同。
顾霜桥故意提高了声音，他忽然睁开了眼。
出国一年，就能拿下烟霞居最中心的水榭别墅。顾霜桥绝不相信他是一个能在董事会上睡觉的人物。
会后，顾霜桥特意煮了一杯咖啡，送到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和顾霜桥的一样，在顾氏大楼的最高层，面积却比顾霜桥那间小了一半。不过，他喜欢书画花草，办公室里被他布置得像一间优雅的古玩店。
红木的办公桌上，两台曲屏电脑高低错落。他穿着鞋，把脚翘在桌上，身体仰靠在皮质的办公椅上，正闭目养神。
“昨晚没睡好？”顾霜桥把咖啡放在桌上，坐在对面。
顾霜辰懒洋洋睁开双眼，瞥了一眼桌面上凌乱的纸张：“是啊！昨晚看了一夜的合同……”
顾霜桥顺手捡起两张，都是一年前的合同了，有的甚至已经竣工。但日期却是去年的11月份，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前几天的！
“真的？”他勾了勾嘴角，心里的戒备减轻一半。
“我骗你干嘛？真以为我是二世祖啊……”
忽然，有人敲门。
门是打开的，梁晖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来。
“进来吧！”顾霜辰疲惫地看了梁晖一眼。
梁晖只敢跨进门口，远远地向顾霜辰汇报：“顾总，您要的三十株腊梅已经送到，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话音落尽，梁晖才察觉办公室里气氛微妙。
“你要那么多腊梅干什么？”顾霜桥不解，试探地看向顾霜辰。
顾霜辰已经坐直了身子，表情凝重而尴尬：“行！行！出去吧！”
兄弟俩虽是同父异母，眼尾处不经意间显露的精明却是相同。
面对顾霜桥的疑问，顾霜辰如实交代：“把我那园子整理一下。”
顾霜桥皱了皱眉，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你那里应该是临溪城内最好的地方了吧！难不成，你还想建个庄园？”
犹豫片刻，顾霜辰端起咖啡：“那倒不必。我就是图个开心。”
顾霜辰眼神闪躲，嘴角却微微翘起。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顾霜桥不再说什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
他一离开，顾霜辰立刻叫了梁晖，假模假样地从公司出发，直奔烟霞居。
顾霜桥办公室的门并未关紧，见他们出去，立刻叫人盯着。
晚上，郁江离正在盯晚自习，不方便打电话，顾霜辰就和她发微信。
刚刚恋爱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下课铃响，顾霜辰让她去校门口一趟。
郁江离不解：“课间就十分钟，我去那里干嘛？”
崇光路中学不算很大，但是从她的办公室到校门口，小跑着也得五分钟。
顾霜辰不依，一定要她过来。
她只好裹着大衣，急匆匆走出来。
一路上还直有学生和她打招呼，她窘迫得恨不得钻进土里。
电动伸缩门紧紧关闭。郁江离一转弯，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街灯很亮，落在地上的影子格外清晰。
郁江离脚步还没站定，脸已经发起烧来。
顾霜辰倏地从背后变出几支红色的月季：“好看吗？”
夜色里，她的脸颊白里透红，比起他手中的花瓣还要娇艳几分。
顾霜辰隔着门递过去。
郁江离眼里闪着光，手却不敢伸出来：“不行，会被人看见的！”
“怕什么？几朵花而已！”
顾霜辰说着，向她探近了身子：“刚刚路过一个公园，我偷偷摘的！”
“啊？”郁江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怕被人抓到？”
“大不了罚点钱。”
“你喜欢吗？”顾霜辰又将月季递了过来，“我把刺都摘掉了，你试试？”
郁江离接过月季，鼻下瞬间有了淡淡的清香。
月季花茎十分光滑，想来他应该弄了很久。
“我得赶紧回去了！”郁江离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
“快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郁江离再抬起头，眼里含了不舍。
那一夜，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全在顾霜辰的眼底。
郁江离匆匆回到办公室，将月季顺手放在桌面，就赶紧去了教室。
在教室里待了一阵，看着学生们都在安安静静写作业，她才回到工位上整理那几枝月季。
月季花瓣上还带着些微潮气，在她手指尖留下一抹淡淡的潮湿的香。
她将月季用塑料纸包好，那是前几天沈妍做美甲，慕容送给她的包装纸，说是可以在圣诞节包苹果。
沈妍送了她两张，还拐弯抹角告诉她，顾霜辰喜欢蓝色。
沈妍的目的很明显，她在提醒郁江离，顾霜辰的过往可不简单。
郁江离知道，顾霜辰的以前，不可能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而她，也未必是他的最后一个。
她不做白日梦，却也禁不住顾霜辰这样的温情浪漫，她在一步步地沦陷，也时刻做好抽身离去的准备。
半透明的包装纸，隐隐透着蓝色的星星，红的花，绿的叶。纤瘦的身躯裹在宽松的风衣之下，她低着头，脸颊透粉，眼底含着笑。
赵志琛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的心和今天早上一样，怦地一下跳了起来，再也抑制不住。
“哟！谁送的花呀？”赵志琛打趣道，他以为是班上哪个学生送的。
小孩子的心总是纯真可爱，他教书三年，也曾收到过学生们各种各样的礼物，花束是最多的。
郁江离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神不由得慌了一瞬：“哦。赵老师，你今天值班吗？”
赵志琛从书架里抽出两本书：“本来不是。隔壁王老师有事，跟我换班。”
“哦。”郁江离说着，已将花束整理好，放在桌上。她拿起课本和教参，跟赵志琛打过招呼，去了教室。
赵志琛望着桌上的花不禁陷入沉思，朋友？
他走近，拿起那几枝花仔细看起来，花瓣深红浓郁，但叶子却不像玫瑰，像月季。而花朵散发出的阵阵清香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小女生真是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