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看出了莫绍安的求胜心，摸了摸他的脑袋，“安安，想学什么尽管和你小姨说，她认识的人可多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莫绍安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可是...小姨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程朗俯下身，与他平视：“怎么会呢？”
他轻轻捏了捏男孩的脸颊，“你小姨最喜欢你和欣欣了。上个月你生日，她不是特意从巴黎飞回来，就为了给你送那套限量版乐高吗？”
莫绍安想起那套绝版的星际战舰乐高，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宇轩什么都会...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程朗的声音温和，“二十岁才学会骑自行车，现在就差潜艇不会开，其他都难不倒我。”
“真的吗？”莫绍安眼睛一亮，似乎相信了他所说的。
端着餐盘的服务员鱼贯而出，晚宴正式开始了。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银质餐具上跳跃，映照出一片璀璨的光晕。
身着墨色立领制服的服务生们动作整齐划一，将一道道精致的开胃菜轻轻放在宾客面前。
既然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那自然是遵循古法的中餐为主，每一道菜品都暗含吉祥寓意。
侍者们手中的银质托盘在枝形水晶吊灯下泛着柔光，最先上桌的是\"福寿全\"六品拼盘。
随后，身着绛红色苏绣旗袍的女侍者手中捧着景泰蓝炖盅。
当盅盖被同时掀开的刹那，松茸特有的菌香混合着燕窝的清香如春风拂面。
“这是今日的头汤——松茸炖官燕。”管家轻声介绍道。
只见青花瓷炖盅里，金黄色的汤面如镜，几片松茸如小舟轻浮，官燕丝在澄澈的汤底若隐若现。
老爷子用汤匙轻搅，燕窝如银丝般在汤中舒展，他对着身旁的老友会心一笑：“这汤啊，让我想起六十年前在苏州得月楼尝过的味道。”
宴会厅角落的民乐班子适时奏起《春江花月夜》，丝竹声中，侍者们如行云流水般继续呈上后续佳肴。
三岁的欣欣是个小吃货，看到面前的美食，难得安静了下来，专心致志地盯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
刘桂芳看到外孙女口水都流了下来，赶紧拿餐巾给她擦了擦，笑着说：“欣欣乖，先别着急，慢慢吃。”
说着，便夹了一块色泽红润的樱桃肉放到欣欣的小盘子里。
欣欣立马眼睛放光，拿起小勺子就往嘴里送，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可爱极了。
坐在主位的秦老爷子不经意看到婆孙两人，目光不由柔和了几分。
只见小欣欣嘴巴鼓囊囊咀嚼的样子可爱极了，刘桂芳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她碰倒了酒杯。
老爷子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弯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慈祥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妻子的手背，低声感叹道：“老婆子，你看那孩子多可爱啊。”
卢诗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会意地点点头。老爷子抿了一口温热的黄酒，继续道：“如果仲凯结婚了，咱们就能当上曾祖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又夹杂着些许落寞。
“你这老头子，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卢诗音嗔怪地拍了拍老伴的手背，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柔软。
望向邻桌的刘桂芳，只见和她儿子年纪相仿的人，正忙着给外孙女擦嘴，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模样让她心头一热。
现在的年轻人主意正的很，他们这两个老家伙也不好催婚，这时小女孩好像吃撑了，打了一个饱嗝，惹得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看，小孩子多有福气啊。”她轻声对老伴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老爷子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宴结束后，宾客纷纷离去，刘桂芳他们正打算离开，却被秦老爷子叫住。
先是递给莫绍安一个棋盘，又从从深蓝色对襟唐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平视。
老爷子虽然已是杖朝之年，但蹲下的动作却意外地灵活，显然平日里没少锻炼。
“欣欣今天玩得开心吗？”秦老爷子笑眯眯地问道，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拂过湖面，“秦爷爷家的菜好不好吃呀？”
小女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开心！那个桂花糖藕最好吃啦！”
说着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惹得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老爷子轻轻打开红木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和田玉平安扣，温润的玉质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秦爷爷送给你的小礼物，”他小心翼翼地将玉扣系在小女孩的衣襟上，“保佑欣欣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陈静宜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热，连忙推辞道：“老爷子，这太贵重了，小孩子家...”
“诶，”老爷子摆摆手打断她，“这玉扣可是开过光的，可灵了。”
小女孩好奇地摸着胸前的玉扣，突然踮起脚尖在老爷子脸上亲了一下：“谢谢秦爷爷！”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老爷子愣了一瞬，随即开怀大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夜风送来阵阵栀子花香，老爷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步。
卢诗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旁，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言语，只是静静享受着这温馨的夜晚。
而在二楼的阳台上，一个身影注视着刘桂芳他们远去的背影，神色晦暗。
回程的车上，众人还在为秦老爷子的举动感到意外。
刘桂芳望着外孙女把玩着那枚温润的玉扣，忍不住开口：\"程朗，秦家......\"
程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老爷子德高望重，待人向来宽厚。”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逝的夜色，\"只是秦家年轻一辈......\"
话未说完便收了声，只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