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玄家山庄时,君墨被怀中异常的重量惊醒。
往日鳞片顺滑的小龙此刻化作一团温软,粉雕玉琢的女童蜷缩在他臂弯,藕节似的小手还攥着绣金线的龙形襁褓。
他猛地坐起身,烛火摇曳间,霍柠落的惊呼声从隔壁传来———小白狼消失的位置,同样躺着个睡眼惺忪的奶娃,乌发间还沾着几根草屑。
夜潇暮的书房里,古籍散落一地,墨炎常卧的虎皮毯上,红衣小团子正用肉乎乎的手指戳着羊皮卷上的符文,口水洇湿了半幅古画。
三个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在空荡的山庄回响,惊飞了檐角的白鸽。
“这比破解封印还棘手。”夏若子溪蹲在爬满藤蔓的回廊下,看着在草丛里打滚的奶娃们,无奈地接住玄久卿扔来的泥巴团。
原本威风凛凛的小龙如今成了破坏力十足的捣蛋鬼,此刻正把沾着草叶的脚丫往君墨脸上蹭,咯咯笑着露出没长齐的乳牙。
霍柠落追着满院跑的霍言辰,裙摆沾满露水。
小霍言辰揪着她的蝴蝶刀穗子往嘴里塞,被她抱起来时还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哥,你以前可不会往我发间插毛毛虫。”
她哭笑不得地摘下头发上蠕动的青虫,突然被孩子软软的胳膊圈住脖子,口水蹭了满肩。
夜潇暮的墨袍沾满奶渍,怀里的小红衣正用尾巴卷着毛笔在宣纸上乱涂。“阿炎,这是记载元素阵的孤本………”
他话音未落,墨汁已溅上眉梢,小狐狸奶娃却拍着手“咯咯”直笑,火红的尾巴扫过他僵硬的脸颊。
庭院的梧桐树下,纪清微虚弱地靠在藤椅上,指尖拂过刻满符文的木牌。
自从上次战斗后,他体内的神秘力量愈发紊乱,时常咳出血丝。
“这些符文与洞穴里的封印同源,或许孩子们的转变就是关键。”
他看着追着蝴蝶跑远的三个奶娃,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在找到唤醒他们记忆的办法前,我们得小心那些觊觎力量的人。”
颜怀卫背着装满尿布的竹篓从厨房冲出来,惊得母鸡扑棱棱乱飞。“谁能想到我会给未来的家主洗尿布!”
他哀嚎着躲过玄久卿扔来的烂菜叶,却被霍言辰抱住小腿,眼巴巴地仰头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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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君墨轻手轻脚走进兄妹俩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并排的小床上,玄久卿抱着布龙玩偶睡得香甜,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他在床边坐下,指尖抚过妹妹肉嘟嘟的小脸,想起父母沉睡时的嘱托。
玄家世代守护的神秘力量,如今竟以这样稚嫩的形态重现人间。
“哥………水。”奶声奶气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玄久卿揉着眼睛坐起来,发辫散了一半,歪歪扭扭地挂在脑袋上。
君墨连忙倒了杯温水,却被小家伙攥着手指不松开。
“久儿怕黑。”小玄久卿把脸埋进他怀里,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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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霍柠落正蹲在柴房门口,看着缩在草堆里的霍言辰。
小霍言辰抱着破陶罐不肯出来,警惕地盯着她手里的粥碗。
自从变成奶娃,他似乎保留了些狼的习性,总爱躲在阴暗角落。
“哥,这是你最爱喝的百合粥。”她舀起一勺,自己先尝了一口,“你看,没毒。”
小霍言辰这才慢慢凑过来,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尝到甜味后,突然扒着她的膝盖往上爬,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胸口蹭来蹭去。
霍柠落鼻尖发酸,紧紧搂住这个失而复得的亲人。
夜潇暮的书房里,烛光摇曳。
小墨炎不知何时爬上了书架,正把古籍当积木垒。
“阿炎!”他冲过去接住摇摇欲坠的《上古秘典》,却被孩子抱住脖子,温热的脸颊贴上来。
小墨炎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尾巴卷住他的手腕轻轻摇晃。
“原来你也会撒娇。”夜潇暮无奈地笑了,指尖拂过孩子发间的绒毛。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窗外,山风卷起落叶,远处的山林传来隐隐约约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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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玄家山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小玄久卿把炼丹炉当沙坑,将珍贵的药材混着泥巴捏成“小龙”;
小霍言辰总在清晨把山庄的鸡群追得满院飞,还叼着菜根在回廊上“巡逻”;
小墨炎则迷上了用尾巴蘸墨作画,好好的书房被弄得乌烟瘴气。
但这些琐碎的烦恼,在孩子们绽放的笑容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每当玄久卿用沾着颜料的小手搂住君墨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哥哥”;
当霍言辰把偷藏的野果塞进霍柠落掌心,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期待;
当墨炎用尾巴卷着糖果递到夜潇暮嘴边,歪着头等夸奖时,众人都觉得,就算前路再艰难,这份温暖也值得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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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山庄的护山大阵突然剧烈震颤。
君墨抱着惊醒的小玄久卿冲出门,只见漆黑的雨幕中,无数幽绿色的眼睛在山林间闪烁。“是暗影教的人。”
纪清微脸色惨白,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他们终于还是追来了。”
霍柠落将小霍言辰护在身后,蝴蝶刀在雨中泛着冷光。
小霍言辰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冲着黑暗发出低沉的吼声,毛发竖起,竟有几分往日的威严。
小墨炎蜷缩在夜潇暮怀里,火红的尾巴却如火焰般亮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保护好孩子!”君墨一声令下,众人立刻结成防御阵型。
雨幕中,黑影渐渐现形,为首的黑衣人手中的权杖闪烁着熟悉的诡异光芒—正是被打败的黑影留下的遗物。
“交出那三个孩子,或许能留你们全尸。”
黑衣人冷笑,权杖一挥,无数黑影如潮水般涌来。
小玄久卿突然在君墨怀里挣扎起来,奶声奶气地喊道:“打坏人!久儿帮忙!”稚嫩的声音中,竟隐隐透出一丝龙吟。
战斗一触即发。
小霍言辰如离弦之箭扑向黑影,小爪子虽然稚嫩,却带着凌厉的气势;
小墨炎尾巴上的火焰越燃越旺,将靠近的黑影烧成灰烬;
小玄久卿在君墨的保护下,挥舞着小手释放出一道道水元素波动,虽然微弱,却也让敌人手忙脚乱。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众人发现了孩子们身上隐藏的力量。
尽管他们失去了记忆,化作奶娃,但与神秘力量的联系似乎并未完全消失。
在危机时刻,这些力量会本能地觉醒。
激战过后,黑衣人带着残部狼狈逃窜。玄家山庄一片狼藉,却无人在意。
君墨抱着浑身湿透的小玄久卿,看着妹妹因害怕而颤抖的身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别怕,哥哥在。”他轻声安慰,却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让父母苏醒、让孩子们恢复原样的方法。
夜渐深,雨未停。
三个奶娃在疲惫中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君墨、霍柠落和夜潇暮守在床边,烛火映照着他们坚毅的脸庞。
关于神秘力量的谜团愈发复杂,但他们知道,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能退缩。
而在山庄之外,黑暗中,一双双眼睛仍在窥视。
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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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窗棂时,君墨正给玄久卿系歪歪扭扭的发绳。
小丫头举着贝壳镜子左照右照,突然“咯咯”笑起来,藕节似的胳膊指向门口—小霍言辰顶着一头乱发,正扒着门框往屋里瞧,手里还攥着半截沾泥的胡萝卜。
“又来献宝了?”君墨挑眉,故意将玄久卿往怀里藏了藏。
小霍言辰急得直跺脚,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小玄久卿,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摇摇晃晃扑到床边,把胡萝卜硬塞进她手里。
小玄久卿咬了口胡萝卜,汁水溅到下巴,小霍言辰立刻伸手去擦,肉乎乎的手掌差点糊了她一脸泥。
“妹妹你可别在被某人给撬走了。”君墨刮了刮小玄久卿的鼻尖,换来小丫头软乎乎的一巴掌。
小霍言辰听不懂这话,却本能地搂住玄久卿的胳膊,奶凶凶地朝君墨龇牙,气得君墨捏他肉脸蛋:“还学会护食了?从小就喜欢我的宝贝妹妹!”
正闹着,庭院里突然传来鸡飞狗跳的声响。
夏若子溪举着扫帚冲进来:“潇暮快来管管你家小祖宗!”
众人赶到时,只见小墨炎正蹲在鸡窝旁,尾巴卷着鸡毛笔在地上涂鸦,被染成红色的老母鸡追着她满院跑。
小霍言辰见状立刻松开小玄久卿,嗷呜一声冲过去“护驾”,却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逗得玄久卿笑得直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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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纪清微在梧桐树下咳得蜷起身子,忽然瞥见三个小身影摇摇晃晃走来。
玄久卿捧着不知从哪摘的野果,小霍言辰用树叶兜着溪水,小墨炎的尾巴卷着半块发霉的糕点——分明是他们偷偷藏的“宝贝”。
“给……嫂子吃。”玄久卿踮脚把野果塞进纪清微掌心,小爪子还沾着树汁。
纪清微喉咙发紧,刚要开口,小霍言辰突然扑进他怀里,温热的口水蹭湿了衣襟。
远处传来颜怀卫的哀嚎:“谁把我的尿布晾在炼丹炉上了!”惊得白鸽扑棱棱乱飞,却惊不散这满地暖阳。
夜幕降临时,君墨抱着熟睡的玄久卿经过书房。
看见夜潇暮正举着被咬出牙印的古籍苦笑,小墨炎蜷在他膝头,尾巴还缠着半截烛芯。
隔壁传来霍柠落的叹息:“哥,你再往我枕头塞松果,真要被扎成刺猬了………”
月光爬上屋檐,三个小身影不知何时又挤在了一张床上。
小霍言辰把胳膊当枕头让玄久卿枕着,小墨炎的尾巴自然地圈住两人,连熟睡时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到一处。
君墨倚在门边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或许,这失而复得的稚趣时光,也是命运馈赠的珍贵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