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鸣渐起时,上官景正批改着作文本。
红笔悬在“夏天的风”几个字上迟迟未落,后颈突然贴上一片温热,带着薄荷糖的凉意。
“阿景老师又在为祖国的花朵操心?”秦桑的声音裹着笑,手指勾住他垂落的一缕碎发,“都九点了,我煮的酒酿圆子要凉了。”
上官景耳根发烫,挥开他作乱的手:“谁要吃甜腻腻的东西。”嘴上这么说,却任由对方把自己从椅子上拉起来。
办公桌旁的落地镜映出两人身影,他比秦桑矮半头,被裹在那人宽大的白衬衫里,袖口还卷到手肘,露出腕间淡淡的红痕。
厨房飘来甜香,上官景倚着门框看秦桑揭开锅盖。
这人穿着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黑色卫衣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尝尝看?”
秦桑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他唇边,“桂花是今早摘的,绝对新鲜。”
酒酿混着糯米圆子滑入喉咙,上官景轻哼一声:“勉强及格。”
余光瞥见灶台上的锅铲摆放得整整齐齐,忽然想起昨夜这人也是用这双手—滚烫的掌心贴着他的腰,在耳畔呢喃着“阿景真好看。”
在想什么?”秦桑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
上官景慌忙后退,后腰却撞上餐桌,瓷碗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没、没什么。”他别开脸,耳尖烧得通红。
秦桑低笑一声,双手撑在他身侧,将人困在方寸之间:“脸这么红,该不会是在回味昨天晚上?”
话音未落,厨房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啪嗒一声熄灭了。
黑暗中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上官景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被秦桑稳稳圈进怀里。“跳闸了。”
秦桑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别怕,我去看看。”
冰凉的指尖擦过他手背,上官景听见对方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
昏黄的光晕里,秦桑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他看着这人弯腰检查电闸,卫衣下摆掀起露出一截腰线,突然想起昨夜自己的指甲陷进那片肌肤的触感。
“修好了。”秦桑直起腰,对上他发怔的目光,挑眉道,“这么舍不得我走?”
不等回答,又凑过来在他嘴角啄了一下,“不过说真的,要不要考虑给家里换个智能电闸?”
上官景推开他,转身收拾碗碟:“有钱不如多买几本教辅资料。”
水珠溅到手腕,他望着水槽里交叠的倒影,突然想起上周家长会。
那时他们刚公开关系不久,办公室的玻璃墙外总有人偷偷张望。
某个午后,他正在备课,秦桑突然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肩头:“阿景,学生说我们是最甜的cp。”
“无聊。”他皱眉想推开,却被抱得更紧。秦桑的呼吸喷在耳边:“他们还说,每次看到你改作业改到睡着,我就会把你抱回休息室。”
“那是你多管闲事。”话虽如此,他却记得那天醒来时身上盖着的外套,还有桌上温热的蜂蜜水。
秦桑总说他嘴硬,可谁又能拒绝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在想什么呢?”秦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这人不知何时又凑过来,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洗碗能洗出神游状态,我们阿景老师果然天赋异禀。”
上官景瞪他一眼,甩了甩手上的水:“要你管。”转身要走,却被秦桑从背后抱住。
熟悉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阿景。”秦桑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明天周末,我们去超市吧?”
“去超市做什么?”
“给我们的小厨房添点东西。”秦桑轻笑,“比如……情侣围裙?或者买些你喜欢的食材,我给你做糖醋排骨?”
上官景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在一起这么久,这人总能用三言两语就让他方寸大乱。“谁要和你穿情侣围裙。”他嘴硬道,却没挣扎着离开对方怀抱。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纱窗洒进卧室。
上官景躺在床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想起白天在教室里的一幕。
那时他正在讲台上分析古诗,余光瞥见后门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秦桑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钢笔,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当他讲到“愿如比翼双飞鸟,相伴天涯永不更。 ”时,那人突然笑着比了个心。
学生们发出起哄声,他佯装镇定地继续讲课,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下课后秦桑晃悠进办公室,往他桌上放了杯热可可:“阿景老师讲课真迷人,我都快被你迷倒了。”
“油嘴滑舌。”他冷哼一声,却偷偷抿了口可可。
甜丝丝的味道混着奶香,像极了此刻卧室里若有若无的洗衣液香气。
浴室门打开,秦桑裹着浴巾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在想什么?”他擦着头发,挑眉看向窝在被子里的人,“该不会是在等我?”
上官景别过脸:“谁等你了。”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拽进一个带着水汽的怀抱。
秦桑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熟悉的柑橘香萦绕在鼻尖。
“阿景。”秦桑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意味,“其实……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款情侣睡衣。”
“无聊。”上官景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搂得更紧。
秦桑的手指抚过他泛红的耳尖,在颈侧轻轻落下一吻。
“真的很可爱,小熊图案的。”秦桑咬着他耳垂,“就像你一样。”
“说谁像小熊!”上官景恼羞成怒,转身要打,却被对方扣住手腕。
月光下,秦桑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当然是我的小熊阿景。”他笑着低头,吻落在他唇上,“全世界最可爱,最傲娇,也最让我心动的阿景。”
上官景的反抗渐渐化作绵软的回应。
这人总是这样,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最动人的情话,将他所有的伪装都温柔地剥落。
夜色温柔,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头。
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夜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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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光斑,上官景被咖啡机的嗡鸣声唤醒。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后腰传来熟悉的酸胀,昨夜秦桑掌心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床头放着件叠好的浅蓝色衬衫,旁边压着张便签:「早餐在保温锅里,记得喝牛奶。」
字迹潦草却带着独特的棱角,末尾还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熊。
厨房里,保温锅盖着细密水珠,掀开时蒸腾的热气裹着培根煎蛋的香气扑面而来。
上官景咬了口外酥里嫩的吐司,突然想起昨夜那人用同样的手将他抵在冰箱上,指腹摩挲着他泛红的锁骨,呼吸灼热:“阿景做早餐的样子,比解数学题还让人心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班级群跳出消息。
学生王乐乐发来偷拍的照片,画面里秦桑站在讲台上,黑板写满函数公式,右下角却画着戴眼镜的小熊。
「秦老师又在摸鱼!」消息后面跟着一串偷笑的表情。
上官景唇角微扬,飞快打字:「上课不认真,下次作文加练。」
办公室的落地钟指向八点,秦桑抱着教案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露水。“早啊,小熊老师。”
他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便利店新出的桂花米酿,给你留的最后一盒。”
上官景伸手去接,却被对方趁机握住手腕:“昨晚压疼你了?”
红晕瞬间爬上耳尖,上官景猛地抽回手:“胡说八道!”
余光瞥见隔壁桌同事投来的笑意,更觉得窘迫,抓起红笔低头批改作业。
秦桑却不依不饶,将薄荷糖塞进他衬衫口袋:“课间记得吃,上次你喉咙发炎,哭得———”
“秦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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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暴雨突至,上官景望着窗外倾泻的雨幕,想起早上晾在阳台的衬衫。
正犹豫要不要冒雨回去,转头看见秦桑倚在门框,手里晃着把印着小熊图案的雨伞:“走吧,小熊老师,你的衣服还在等主人拯救。”
伞面大部分倾向他这边,秦桑的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
上官景抿着唇往旁边挪了挪,却被揽住腰重新带进怀里:“再乱动,明天全校都能听见你打喷嚏。”
潮湿的热气混着柑橘香扑在耳畔,他想起昨夜这人也是这样哄着自己,声音哑得能滴出水来。
回到家时,上官景发现阳台晾着叠得整齐的衬衫,旁边还挂着两件崭新的情侣围裙。
深蓝色布料上绣着小熊捧书和举着圆规的模样,领口别着张小卡:“周末有空吗?教我的小熊学煎蛋?”
窗外雨声渐歇,晚霞给云层镶上金边。
上官景摸着围裙上柔软的绒毛,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秦桑从背后环住他,下巴蹭着他发顶:“阿景,你脸红的样子,比晚霞还好看。”
这次,他没有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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