笵贤本该将犯人肖恩和司理寺交予对方,并随行入城。
然而,笵贤并未遵照此安排,而是让全团驻扎在城外。
“沈大人,我确是此次使团之首,但上面还有一位大人未到。
如今他未现身,犯人暂时无法交付,我们也无法入城。”
“什么?”
沈重心生不信。
他特意前来迎接,大庆方面竟称无法前来?
这胆子也太大了!这里是北齐境内,又非大庆。
“笵大人,这岂不是对北齐尊严的践踏?”
面对沈重的质问,笵贤只能摊手表示无奈。
“此事我无能为力,您是否要亲自询问那位大人?”
“好!”
沈重应允后即刻迈步前行,边走边留意四周。
他低声问笵贤:“方才提到的那位大人是谁?”
“是我兄长,笵彬。”
这话一出,纵使沈重见惯世面,也不禁脚步微滞。
“你说的是谁?”
“我的大哥笵彬,那位吞并半个州、威名赫赫的大庆战神。
那位曾在乱山中与苦荷国师激战整日之人。”
说完,笵贤摊开双手,笑意盈盈。
“即便我为使团首领,但官大一级便能压制,更何况我兄长比我高出数级。
便是我不徇私情,也不敢逾越。”
话毕,他恭敬地望向沈重。
“沈大人则不然,若由您亲至,我兄长或许会答应。
不过他现正闭关,若情绪波动,真气失控,沈大人还是远离为佳……”
沈重面色苍白。
“那我便不再打扰,我们在城中静候,待笵将军出关后再赴京。”
面对天下第五的大宗师,沈重明智选择退避。
虽说北齐人称笵彬与苦荷战成平手,但……
事情真如表面这般简单吗?
战斗结束后,笵彬毫无阻碍地随大庆使团踏入北齐领土。
此举既是对北齐的挑衅,也是对苦荷大师的不敬。
那么,苦荷大师作何反应?他一言未发,仅以沉默应对。
这类事件,令人难以深入思考。
一旦细究,背后难免寒意顿生。
换作沈重上前,笵彬尽可宣称自己闭关,怀疑有人图谋不轨,进而顺势除掉沈重。
而北齐一方,多半仍将保持沉默。
笵彬是在两日后才出关的。
出关不久,笵贤便来寻他,通报北齐的应对措施。
“大哥,我们真要把人交给他们吗?”
假如笵彬未曾同行,笵贤或许只能唯命是从。
毕竟在外乡行事,即便实力再强,也得顾及当地的规矩。
然而,如今情况有所不同。
有了兄长在身旁,他们不必忧虑北齐会加害于他们,北齐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笵贤等人可以选择扣押萧恩和司里里,静候北齐交出言冰云后再做打算。
笵贤认为北齐愿意轻易归还言冰云,或许是因其他缘由。
笵彬对此并不在意,他更关注身份所带来的影响。
无论是否有谈判的筹码,比如扣押萧恩和司里里,仅仅凭借大宗师的身份,他的一句话便能让北齐释放人质。
笵彬之前未能深切体会到大宗师的力量,直至与苦荷对决之后,才真正领悟到这份实力的分量。
苦荷只需写一封信提及收笵偌偌为徒,庆帝就不得不撤销赐婚的旨意,即便隐瞒身份也得忍耐。
笵彬如今的地位与苦荷不相上下,所以他觉得笵贤的烦恼无关紧要。
“这些小事无需挂怀,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陛下派你来北齐,是否还有别的秘密使命?”
“刺杀萧恩并探寻神妙之地,这是陛下的旨意。
他说当今世上,唯有苦荷和萧恩知晓此事。”
笵贤坦诚地将庆帝交付给他的秘密任务和盘托出。
“接下来你准备如何行动?”
“这个尚未想好,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笵彬点头后又问:“你觉得陈院长为何要撤回黑骑?”
笵贤稍作思索,答道:“我想这或许与萧恩有关。”
笵贤确实聪明,即便没有直接线索,也能从细微之处推断出部分 ** 。
“这两项任务,你是想独自完成,还是需要我的帮助?若是交给我,虽然容易,但回到庆国后,除了那桩婚事,其他的一切你都别指望了。”
“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笵贤满腹疑虑。
他此时还不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因而自然以为,随着笵彬晋升为大宗师,内库和建茶苑都将与他无缘。
正如夜家,尽管他们是京都的顶级家族,核心成员也都位高权重,但夜家的人无法掌控庆国的核心部门,能够统领京都守备师已经是夜家权力的巅峰。
内库和建茶苑的重要性,笵贤心知肚明。
笵家身为大宗师家族,就算笵贤是庆帝,他也无法让另一位笵家人接管内库和建茶苑。
“你已长大成人,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你母亲的名字,你已经知道。
不过你可能还不清楚她来自哪里?”
笵彬的话让笵贤睁大了双眼。
他心中暗忖,难道兄长要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
“你母亲来自神妙,是一位天脉者。
而五竹叔也是从神妙来的。
至于我们的父亲,你也有所了解。
单凭他老人家的魅力,还不足以让神女倾心。”
“兄长,你的意思是……”
“不错,你确实不是笵家的人。
你的父亲是当今天子,你也是皇子之一。”
笵贤听后大吃一惊,声音微微发颤:“那我还能叫你大哥吗?”
其实笵贤早已知晓自己并非笵剑的亲生子,因此这消息并未令他太过震撼。
真正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生父竟是庆帝,而他亦为大庆的皇子。
这便能解释为何幼年时屡次遭遇刺杀,任何涉及皇家之事都不足为奇。
但在笵贤心中,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最在意的是,笵彬是否依然认他这个弟弟。
“你自小聪慧过人,从未以血缘来定义亲人。
为何长大后,想法反倒变得拘泥了?无论何时,我都是你大哥。”
笵贤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这下我就安心了,有你在身边。”
如今笵彬已是笵家的掌舵者。
他的话表明,笵贤依旧是笵家的二公子,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先前所说的话了。
如果你是真正的笵家二公子,那么你别无选择。
但因为你与我们有着这层血缘关系,所以你有了选择的权利。”
“那我自然选择笵家!你们是我的亲人,比我亲生骨肉还要亲!”
笵贤说得无比真诚。
显然,他知道笵彬的意思,才故意如此回答。
“我说过,你永远是笵家人。”
见笵彬语气严肃,笵贤也正色道:“我可以向大哥请教一个问题吗?为何想让我执掌内库并建造茶苑?掌控这两处,就等于掌控了半个大庆。
再加上大哥的大宗师身份,即便遇到再大的挑战,我们也至少有五六成胜算。”
这话一点不夸张。
笵家并不缺这张大宗师的底牌。
单是一个笵彬便足以镇住场面。
实在不行,还有五竹可以相助。
若他们再掌控这两个部门,笵家便能与皇室平起平坐。
“我还没有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笵彬坦率地说。
之前,他的唯一目标是成为大宗师,如今这个目标已经实现。
虽然他心中已有几个计划,但哪个更重要,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以往无论做什么,提升实力总是放在首位。
现在,即便突破已然成功,他仍需要时间去适应大宗师的能力,并尝试进一步精进。
然而,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需要耐心和细心雕琢。
经过深思熟虑,笵彬意识到眼下最紧要的任务是提升笵家的整体实力。
大宗师固然强大,但仅靠一个人难以应付所有的挑战。
即便撇开未来的隐患,仅看眼前,大宗师的地位也不完全稳固。
就像夜家,虽有大宗师坐镇,但他们一族行事十分低调。
在大庆,夜家曾是最显赫的家族,可自从出了一个大宗师,他们的地位竟大不如前。
夜流云因惧怕庆帝猜忌,只能四处漂泊,日子过得十分狼狈。
相比之下,北齐国师苦荷虽受小皇帝一些制约,但整体状况还算不错;东夷城主泗顾剑则更加自由,俨然成了那里的土皇帝。
笵彬显然不认可夜家的行事方式。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即便我不执掌内库与修建茶苑,皇室对笵家也不会友善。
一旦有机会,他们必定会对咱们下手。
与其仰仗他人,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难道你想让我们家族一直委曲求全?”
笵贤内心虽有不甘,但更希望过一种平静富足的生活,却不愿意被别人任意欺压。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大哥无需担忧。”
锦衣卫指挥使沈重得到消息后立即来访,得知笵彬刚刚出关就亲自带人过来。
“沈大人请稍等,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笵贤对门外等待的沈重说道。
“什么事?”
沈重温和询问。
“我要去见肖某。
这次的秘密任务由你我共同承担,不论我兄长现在的修为如何,我依然是庆国子民,陛下交付的任务必须有个交待。”
笵彬回来后,整个北齐都为之震动。
笵贤竖起大拇指表示敬佩,随后走到帐外,面对已经等候多时的沈重,他满脸歉意地说:“沈大人可能需要稍作等待,家兄现在事务繁忙。”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沈重亲自登门拜访,却未能见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