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似仍未尽兴,又加了一把薪柴。
他昭告天下,此次琳琬儿下嫁不仅代表皇家,还关联着内库的归属。
多年来,内库一直由长公主礼云睿执掌。
然而,这次联姻之后,内库将作为嫁妆转入笵贤名下。
此消息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令京都上下震动不已。
“怎么可能是私生子?”
“堂堂大庆郡主竟然要嫁给司楠伯的私生子?”
“这公平吗?”
“内库关系到皇室财权,怎能当嫁妆赠与外人?”
“陛下必被奸佞蒙蔽,我等忠臣理应直言规劝……”
不知是否有人在背后操控舆论。
庆帝接连收到大臣的奏疏,却始终未作答复。
这种沉默便是最明显的信号——内库虽属皇家私产,归庆帝个人所有,大臣若稍有异议,只须点明即可,若执意纠缠,便是轻视皇权,甚至僭越。
京城多年的老油条官员们见此情形,便都闭口不言。
然而,长公主礼云睿仍在竭力阻止这桩婚事。
笵彬对此感到困惑不解。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一次寻常的赐婚,没想到竟牵涉出如此复杂的局面。
仔细琢磨后才觉得顺理成章:琳琬儿虽非嫡出,但她母亲是长公主,地位尊贵;她父亲琳若甫更是朝中重臣。
二人都是大庆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连几位皇子也将琳琬儿当作亲妹妹。
以她的背景,完全可以匹配任何人。
为何非要将女儿许配给远在儋州的私生子?
若非知道笵贤的真实身份,连笵彬自己也会疑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正因为知情,笵彬对此毫无惊讶。
他明白,故事的关键时刻已经临近。
不久之后,他收到了父亲的命令:
“去儋州祭祖,顺便把笵贤接回来。”
虽然说是顺便,但笵彬此行实则专程为了接笵贤。
“这是陛下的旨意?”
笵彬问道。
笵彬将是未来的笵家之主,笵剑担心他会误解。
他对小儿子笵斯辙并无担忧,尽管后者已是京都知名的商人。
但在笵剑看来,这并不重要。
即便笵贤回到京都,两人也不会有大的冲突。
笵彬却不同,作为未来的家族领袖,他将面对一个才华横溢且即将迎娶郡主的弟弟。
这让他内心颇为复杂。
笵剑眼看着庆帝的两个儿子明争暗斗,怎能不忧虑?
因此,他郑重其事地给笵彬提了许多忠告。
笵彬深知形势的发展,干脆直接猜到了结果,笵剑点头认可。
这对父子心领神会,虽然对某些事情心知肚明,但从不主动提及。
然而,这次情况特殊,笵彬不得不开口询问。
“这是我的决定。”
笵剑坦然承认。
笵彬眼神微凝,这意味着幕后推动者正是庆帝。
他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布局,就算笵彬提出长生不老的设想,也无法改变他的计划。
“是。”
再次嘱咐高哒继续修行。
时光荏苒,谢毕安早已迈入九品境界一年多,而高哒却依旧停滞不前。
笵彬屡次尝试指导,却发现高哒的经脉远不如谢毕安那般通达。
尽管两人曾经实力相当,但谢毕安能承受的负荷,高哒未必能够。
加之笵彬一贯的谨慎态度,他宁愿让高哒稳步前行,也不愿贸然行事。
当下,高哒依然卡在八品巅峰,距离九品仅有一步之遥。
之后,笵彬向禁军申请休假,得到了上司燕小乙的特批,获得了为期两个月的假期。
处理完公务后,他带着属下返回了儋州。
笵彬原打算每年回儋州探望祖母和笵贤一次,但自从进入京都,他的生活便愈发繁忙。
每日的工作堆积如山,根本抽不出时间回乡,以至于三年来未曾与他们相见。
衣锦还乡
“快瞧,那是笵家的少爷!”
儋州的大道上,一队骑兵整齐有序,气势非凡。
笵彬骑着高大的骏马,身穿红色长袍,内搭银色软甲,英姿飒爽。
他身后跟随数十名护卫,其中还有一支虎卫,走在街头尽显威风。
笵彬骑在队伍前方,笑容满面地与路旁的老邻居打招呼:“张大哥,今日的驴肉火烧生意可好?”
“全靠您的福气,两头驴的肉都卖光啦!”
“李嫂子,您家老王叔是不是又去帮孙寡妇挑水了?”
“唉,谁能拒绝老王那颗善良的心呢。”
“孔大娘,您慢慢走啊!”
在儋州百姓的记忆中,笵家的大公子向来沉稳寡言,而现在的他却宛如换了一个人,对所有人都热情洋溢。
这令乡亲们既惊讶又倍感荣幸。
马车抵达伯爵府后,笵彬连衣服都没换,直奔祖母的住处。
老夫人见到他时激动不已,紧紧握住笵彬的手臂,细细打量他的面容。
“你瘦了。”
在老夫人的印象里,笵彬年纪虽轻,但体格已近成年,特别是他身上紧实如铁块般的肌肉,触感坚硬无比。
然而再见面时,那种肌肉的轮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脸颊和不再突出的身形。
无论是手臂、手腕,还是脸上的线条,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一般,完美契合了他的整体形象。
老夫人看了心疼,不知孙子在京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我才没瘦,反而吃得胖了些呢,奶奶别担心。”
对于笵彬而言,体内结构被彻底重塑之后,他已经能够部分操控这些变化。
如果那些肌肉对提升战力有益,他会保留;但如果无甚用处,他更倾向于保持天然的状态。
笵彬对自己的体态和状况颇为满意,但他清楚这些话题不适合与老夫人谈论。
祖孙间的闲谈持续了半个钟头后,老夫人终是开口询问笵彬此行何意。
“一来探望您,顺带拜祭祖先;二则家父替二弟定了亲,我此番前来便是接他回京完婚。”
“贤儿去京城?”
老夫人微蹙眉头。
虽未直白道破,笵彬却觉老夫人似有所察,心中并不乐见笵贤入京,因那里危机四伏。
“人长大了总要自己面对挑战。
再说,咱们笵家今非昔比,保他无虞并非难事。”
笵彬宽慰道。
老夫人看他一眼,并不多语。
但笵彬已从其眼神中读出了诸多深意。
“奶奶您只管放心,这些年我并非空闲。”
“莫以为你这点修为就能肆意妄为,天下之大,还有大宗师呢。”
老夫人忽而提及大宗师。
笵彬依旧镇定,语气平静:“大宗师也没什么稀奇的。”
老夫人态度骤变,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面前少年。
良久,她的脸上再次浮现慈祥笑意。
“你这孩子,别胡说。
既然你爹想让他进京,那就让他去吧。
这小子虽一直不争气,这几年倒也未太差。
有你的支持,港口日渐兴盛,新造之城虽初具规模,然只要努力,不用几年,儋州亦会有所成就。
你们玩够了便回来。”
老夫人心里如明镜般透彻,知晓一切。
所以,她宁可独自留于儋州,也不愿涉入京都的纷争。
“奶奶说得是。”
笵彬笑着应允。
“几时动身?”
“不急,算上祭祖之事,我还能在儋州待一个月。”
这是笵彬刻意争取的结果。
一方面,他想多陪陪老夫人;
另一方面,过去三年,笵贤在儋州做了不少事。
他亲手创立了几处作坊,欲借此积累财富。
他向往富裕闲适的生活,首要便是自己先富起来。
虽然京都的书局收入有三成归他,但他并不缺钱。
然而,笵贤仍有顾虑。
红楼每月产出一卷,每卷两万字,总计七八十万字,约四十卷便能完稿。
以此推算,小说完结的日子已近。
笵彬暗中调改,暂停了些显眼的大宗交易,仅剩酒与茶两项生意。
这两项看似不起眼,若经营得当,依然能带来丰厚回报。
笵贤与专业掌柜齐心协力,逐步拓展市场。
儋州原是个港口,交通便利,但因偏远且失了特产而衰败。
如今有了高度酒和红茶,商贾渐多,渐渐恢复往日繁华。
笵彬此行除了处理事务,还打算明确儋州的发展方向。
随着笵贤入京,父子短期内无法专注儋州事务。
笵贤搭建的平台不可荒废。
未来局势难料,但儋州始终是他们的根本之地。
不管未来局势如何演变,儋州都必须维持平稳。
不仅需要平稳,还要日渐兴旺。
笵彬梳洗完稍事休息。
直到晚上,他才等到同父异母的弟弟笵贤。
九品笵贤
“大哥!”
看到笵彬,笵贤满心欢喜。
三年前还不到一米五的小个子,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
站在笵彬面前时,早已高出许多。
粗略估计,不到一米八也有将近一米七五。
“你又长高了?”
“那当然,我都十六岁了。”
笵贤对自己的身高非常满意。
带着成熟灵魂的他,总是昂着头与人对视。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做有多尴尬。
现在好了,除了少数特别高的男人还得抬头,其他人他都可以平视,甚至俯视。
“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超过你啦。”
笵贤骄傲地说。
“实力怎么样?”
除了身高,笵彬最在意的就是笵贤现在的实力。
霸道真气是世间最优秀的内功修炼法之一,虽然有不少局限性,
但也有许多独到之处。
它最大的特点,无疑是霸道。
笵贤靠着霸道真气,可以轻松跨级战斗,比如七品对抗八品,八品与九品抗衡。
突破九品之后,他也能与更高阶的对手战成平手。
在所有已知的真气修炼方法中,没有任何一种能达到这个高度。
就算是苦荷的天一道、泗顾剑的无名剑法也做不到这点。
他们的力量固然强大,却没有这种越级挑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