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释放出大宗师威压的笵彬,沈重无计可施,只好让手下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北齐国都传递消息。
一开始,北齐方面认为笵彬会跟随大庆使团一同进京,因此打算按照普通的礼节接待。
他们表面装作毫不知情,只在细微之处做了些调整。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笵彬亲自到来,他已脱离使团身份,以个人名义来访。
一位大宗师将要面见他们的天子,而且此人来自敌国,前不久还夺走了他们半个州的土地,该怎样接待?
在早朝时,北齐的小天子提出了这件事,立刻引发了众人的议论。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显而易见,所有人都听闻了笵彬与苦荷之间的传闻,也清楚大宗师意味着什么。
正因如此,他们反倒不知所措。
不见?对方早已有所行动。
见?又该如何去见?
北齐的小天子跪坐在龙椅上,内心冰冷至极。
满朝文武竟然无人发声。
他们都想置身事外。
站豆豆明白,不管她怎么做,在这些大臣眼里,这都是她个人的问题。
即便处理得当,她依旧会遭到责备。
若是稍有差池,她的皇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虽然北齐皇室如今只剩下站豆豆这一支嫡系,但站家旁支众多。
无论笵彬此行目的是什么,这对那些大臣来说影响不大。
只要国家没有 ** ,换一个皇帝也无妨。
他们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至于新晋的大宗师是否会威胁到他们?
根据先前北齐大臣收集的情报来看,笵彬并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
大庆的新晋大宗师在北齐都城制造混乱的话,受害的恐怕只会是站家。
小天子站豆豆回忆起父皇驾崩时的情形,叛军冲进皇宫,她和母后陷入绝境,朝中大臣无人发声相助,甚至已经在准备迎接新局势。
无论谁登基,对这些老牌贵族影响不大,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获益。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站豆豆询问,却无人回答。
大宗师的威慑力极大,连国师都选择了回避,其他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传令,准备车驾,朕亲自迎接。”
站豆豆话音刚落,群臣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他们并不关心站豆豆是否安全,毕竟这与他们的利益无关。
在北齐境内,无论谁是皇帝,都无法动摇这些世家大族的地位。
就算大庆的军队入侵,也需要依赖他们来维持局面。
然而,如果站豆豆亲自去迎接笵彬,这个举动的意义完全不同。
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权力只是名义上的,亲自迎接敌国大宗师,无疑是给北齐抹黑。
身为朝廷重臣,怎能坐视不理呢?
“陛下请三思!”
“若要见面,不如在宫里更为妥当。”
豆豆听了之后,心中燃起怒火。
如果在朝堂相见,即便要顾及国家体面,她也无法对笵彬做出让步。
一旦谈判失败,哪怕笵彬不会动手,也必然会让她颜面扫地。
那时,作为一国之君,她恐怕只能以死谢罪。
“朕心意已决,若有异议者,可先行一步,为朕探路。”
群臣听到这话,默契地保持沉默。
虽然都不愿让豆豆亲自前往,但也没有人愿意代替她前去。
笵彬早已表明,除非亲自见驾,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该怎样树立威信?
这件事之后,北齐的文武大臣不得不妥协。
所有人都更清楚地意识到,为什么有人说大宗师的地位超越了王朝本身。
从笵彬的行为中可以看出来。
在北齐国师没有露面的时候,笵彬即便身处敌国也无所畏惧。
他甚至可以直接要求与北齐皇帝见面,毫无惧色。
你是不是不服气?
不服也没关系。
北齐的小皇帝一边赶往岩城,一边派人去请苦荷帮忙。
虽然苦荷已经和笵彬交过手,而且多半吃了亏,但如今北齐没有人能够抗衡笵彬,除了他们的国师。
不仅如此,北齐小皇帝还命令锦衣卫指挥使沈重邀请笵彬到岩城。
笵贤起初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北齐小皇帝即便只是个傀儡,也是国家之主,笵彬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要求见面?
直到沈重带回消息,笵贤才大吃一惊。
“就这么简单?”
北齐小皇帝不仅答应见面,还特别安排了地点。
这样的礼遇,就算是接待其他国家的君主,也不一定有这样的规格。
“大宗师竟然如此狂妄?”
“夜家竟然藏着一个大宗师?真是难以置信。”
大庆使团的成员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全都一脸疑惑。
尽管他们知道大宗师地位非凡,但大庆也曾有过大宗师家族,那位大宗师更是威名赫赫多年。
相比之下,那位大宗师和笵彬的实力似乎不在同一个层次。
或许这就是年轻人无所畏惧吧。
不管众人怎么猜测,笵彬已经接到消息,北齐小皇帝同意召见他,并且地点就在岩城。
“沈大人准备行程,我们现在就出发!”
看到笵彬想要离开,笵贤顿时愣住了。
“那我们的事情怎么办?”
锦衣卫指挥使原本是来迎接大庆使团的。
“你们可以随行,也可以等别人来接。”
沈重笑着回答。
面对如此巨大的变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依然镇定自若。
笵贤和使团商量后,决定暂时留在原地等待进一步的安排。
笵彬能去岩城与北齐小皇帝见面,完全是因为他的大宗师身份,与大庆无关。
他们是大庆使团,必须前往北齐皇都朝见小皇帝。
如果到时候小皇帝还在……
一路上平安无事,众人很快就到了岩城。
笵彬与萧音同坐一厢。
先前笵贤为萧音设下的毒害和束缚皆已解除,萧音正在全力以赴恢复修为。
身为天一道的修炼者,萧音天赋虽不及苦荷,但实力已达九品顶峰。
然而多年的囚禁生涯与岁月侵蚀,令其修为大幅衰退,即便恢复后也只能达到九品上境。
“萧先生,带你去见北齐皇帝,咱们便两清了。”
“好。”
萧音点头。
他在牢中度过十余载,对外界已十分生疏。
起初他对重返江湖并无十足把握,毕竟江山更迭,旧部或亡或散。
但他现下得知大庆出了位大宗师,而笵彬与庆帝并非完全一致,夜流云更是始终与庆帝立场对立。
待他回到北齐,便可借此契机赢得小皇帝的重用。
小皇帝是否信赖他并不重要,因为不论是否受信,他都会被需求。
大庆的三位大宗师足以左右天下格局,这对北齐而言是一大挑战,甚至存在潜在的危机。
谁能助北齐转危为安,谁就能成为北齐的首席重臣。
“笵将军,您是先用餐,还是直接觐见陛下?”
沈重问。
笵彬满不在乎地说:“别让北齐的皇帝久候,我们先去拜见陛下吧。”
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履行对萧音的承诺,充其量是个引荐人,真正的主角并非自己。
萧音与小皇帝会否达成共识,与他无干。
任务完成后,笵彬即可自行其是。
就在此刻,情报经由特别途径传至大庆国都。
大庆朝野得知笵彬以强力迫使北齐小皇帝会面之事,朝廷与民间皆为之欢欣鼓舞。
大庆的战神地位无人可及,此前两位宗师也无法带来这般荣耀。
北齐皇帝又能如何?
面对大庆的战神,纵是北齐的小皇帝亦不得不俯首。
与常人的欣喜不同,陈氏父子听闻这些话时,内心如擂鼓般悸动。
这份既令人激动又充满不安的情景,听来愈发让他们焦虑。
果然如此。
当他们面见庆帝时,庆帝笑意盈盈道:
“彬儿,好威风!”
笵剑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冲出胸膛。
他的儿子能无视北齐的皇权,也不将北齐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这是否表明,只要他儿子愿意,他也完全可以对庆国的皇权不屑一顾?
事实上,自从笵彬晋升为大宗师后,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而笵彬做出此等举动后,大庆皇室对此毫无应对之策。
要么双方彻底决裂,要么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
这样一来,大庆岂非陷入险境?
以往只有一个夜家,尚且难以匹敌。
如今有两个大宗师家族,即便它们未曾联手,庆国皇室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就连宫中那位最神秘的大宗师,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
笵剑急得几乎心脏病发作,可他反复思索,也只能不断重复那些话。
即便笵彬还未成为大宗师时,笵剑就无法管束他;如今,儿子已经是大宗师,笵剑更是毫无办法。
笵剑对这个儿子完全束手无策。
“这是好事,大好事!”
“有了三位大宗师坐镇,纵使与全世界为敌,大庆也不惧怕。”
庆帝脸上洋溢着喜悦地说。
然而,尽管他的笑容灿烂,陈**和笵剑依然能感觉到庆帝内心的复杂,表面的欢愉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忧虑。
“朕还需调养,你们都退下吧。”
庆帝召见二人后,只说了几句含糊其辞的话便打发他们离开。
陈**和笵剑离开时互相对视,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能读出深深的忌惮。
以往他们的皇帝虽然城府深沉、多疑,但至少还能摸透一些意图;现在,就连最贴近庆帝的他们,也无法理解他真正的想法了。
两人走后,庆帝忽然朝黑暗处的阴影说话:“去通知大祭祀,朕要见他!”
……
笵彬大致能猜测到国内局势,但他毫不在意。
自笵彬晋升大宗师以来,他就不再考虑像夜家那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