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的指尖在草席上无意识地蜷曲,嗅到鼻尖的艾草气息时,睫毛才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般颤动两下。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呻吟,像被晒干的荷叶在风中折裂。
这时候要有蛇胆川贝枇杷露绝对对症高低得来一口。(竟然有人建议用大黑蛇的蛇胆,你们可真够坏的,不过我喜欢)
\"小青...\" 她撑起上半身时,臂弯压到了浸着药汁的纱布,伤口传来细密的刺痛。
床榻另一侧的小青仍如熟睡般侧卧,鸦青的鬓发散在枕上,却比往日苍白许多的面颊上,连唇色都泛着青灰。
白素贞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小青的手腕,触手一片凉薄。
就像摸到了一条蛇一样,唯有脉搏还像游丝般在指腹下颤动。
她忽然想起数日前被法海禅杖击中时,小青替自己挡下那记重击的场景,胸口猛地揪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随后再次睡去,几日后!
医馆的木楼梯传来 \"吱呀\" 响动时,白素贞正握着捣药杵在石臼里碾着当归。
阳光斜照在她垂落的发梢,乌丝间竟隐约透出几缕银白 —— 那是元神受损的痕迹。
她抬头望向推门而入的身影,见许娇容拎着食盒站在门槛处,竹帘在身后晃动,将春日的风送进满室药香。
许娇容的食盒底沿轻轻磕在门框上。
眼前的女子正半跪在药柜前,月白衫子的袖口挽到肘弯,露出如雪藕般的小臂,腰间还缠着未完全愈合的纱布。
许娇荣心想:“我靠,我老弟啥时候拱人家白菜了,还医馆藏娇?啧啧,难怪最近几天不回家吃饭。”
白素贞转身时,鬓角的碎发被风扬起,眉梢眼角俱是温软的笑意,偏生眼底藏着几分说不出的清冽,倒像是西湖里映着的月光,看着柔和,触手却凉浸浸的。
\"你是?许姐姐?可是来送饭的?\" 白素贞放下捣药杵,指尖在围裙上擦了擦,起身时衣袂带起一阵细碎的药香。
她留意到许娇容的目光在自己缠着纱布的腰腹上停留了一瞬,连忙将手往袖中藏了藏,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温驯。
这也不是偷情被抓啊,随后缓过来大方的对许娇荣说\"许大夫一早便去后山采药了,说是要寻几味生肌的草药。\"
许娇容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食盒里温着的山药粥,耳尖微微发烫。
她早该想到弟弟捡回来的女子生得美,却不想竟美成这样,这山峰高耸。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度各不同。不识山峰真面目,只因手未握山峰。”
这蜜桃臀,能生儿子,老弟眼光可以呦!
肤色白得几乎能透光,眼尾微微上挑,偏生瞳仁如浸了春水般温润,说起话来唇角便凝着个浅淡的梨涡,叫人瞧着便心生怜惜。
\"是... 是啊弟妹,啊不是…那个白姑娘。\" 许娇容忙不迭放下食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布围裙,
\"我家许仙自小就心软,见不得人受苦。白姑娘你... 你这腰上的伤,可是还要换药?\"
心里暗想:“换药老弟换的?哎呦喂,这小许子开窍了呀?”
白素贞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间,纱布边缘渗出的几点红痕格外刺眼。
那日为护小青,她用法力硬接了法海师傅降魔杵,虽说护住了心脉,却也伤了元气。
指尖轻轻划过纱布,她忽然听见楼梯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抬眼便见李公甫扛着半担柴火闯了进来,腰间的佩刀在阳光里晃出一片冷光。
\"好哇许仙!\" 李公甫的大嗓门震得窗纸作响,柴火往地上一丢便大步流星地走来,\"你倒藏得深,这么标致的小娘子藏在医馆里,连姐夫都瞒着?也不知道分~\"
李公甫还没说完看到自家媳妇也在,赶紧闭嘴。
白素贞的耳根 \"腾\" 地烧了起来。
她原是修道千年的蛇妖,此刻却像未经世事的少女般慌乱,指尖绞着围裙角,竟连捣药杵滚落的声音都没听见。
许娇容见状连忙瞪了丈夫一眼,伸手扶住白素贞微微发颤的肩膀,却触到她单薄的肩胛骨,像是摸到了秋日里的枯枝。
\"官人莫要胡说!\" 许娇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转头却对着白素贞笑得温和。
\"你姐夫是衙门里当差的,说话粗声粗气惯了,白姑娘别见怪。\" 她忽然注意到白素贞袖口露出的纱布渗了血,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可是伤口崩开了?待许仙回来,让他再给你换换药。\"
白素贞慌忙摇头,却在低头时看见李公甫正好奇地盯着自己腰间的纱布。
她忽然想起数百年前,小青曾笑她化人形时总爱留着腕间那点朱砂般的胎记 —— 此刻那抹红痕透过纱布,倒真像是天生的朱砂痣了。
\"不打紧的。\" 她悄悄将手腕往袖中藏得更深,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清浅,\"许大夫费心替我们换药,已是过意不去。若再添麻烦...\"
\"说什么麻烦!\" 李公甫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腰间的佩刀跟着晃了晃,\"我家许仙别的本事没有,医术倒是随了咱爹的真传。当年他在私塾里,连先生的风寒都是他治好的!\"
话音未落,木楼梯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许仙抱着一捆新鲜的艾草推门而入,青布衫子上沾着几片枯叶,发梢还凝着山露。
他抬头看见姐姐和姐夫,先是一愣,继而注意到白素贞腰间的纱布渗了血,手中的艾草 \"啪\" 地落在地上。
\"白姑娘,可是伤口又疼了?\" 他慌忙蹲下身,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玉露膏,却在触到白素贞手腕时猛地缩回手,耳尖红得几乎能滴血,\"对... 对不住,我...\"
白素贞看着许仙慌乱的模样,忽然想起数日前他替自己换药时,也是这般耳尖发红的样子。
那时她刚醒,见这年轻大夫对着自己的伤口紧张得手都发抖,竟忍不住想逗逗他,偏生伤口疼得厉害,刚想笑便皱起了眉。
此刻看着他蹲在地上捡艾草,(我糙里面夹着一根驱蛇草啥意思,嗨!码字太久,眼花,看错了)指尖还沾着新鲜的草汁,心底忽然泛起一丝暖意 —— 这人间的温情,倒比她想象中还要柔软。
许娇容看着弟弟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抿嘴偷笑。
她忽然注意到里间传来细微的响动,抬眼便看见小青的床榻处,青纱帐子正轻轻晃动。
白素贞也听见了动静,猛地站起身,连裙摆扫到药柜都未察觉。
\"小青?\" 她快步走到床前,只见小青的睫毛正在颤动,苍白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伸手探了探鼻息,触手的温热让她眼眶一热,指尖轻轻拭去小青唇角的血,\"小青,你还活着呀?\"
小青的眼皮又颤了颤(没死呢),终于缓缓睁开。
看见白素贞的瞬间,她想笑,却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皱起眉。
沙哑的声音像破了的竹笛:\"姐姐...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白素贞的喉间突然哽住,指尖轻轻抚过小青额间的碎发。
她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峨眉山,小青刚化人形时也是这般倔强,受了伤总爱瞒着她,偏生伤口疼得厉害时,又像小兽般往她怀里钻。
此刻看着小青苍白的面容,她忽然觉得,就算要与这天下为敌,也要护得这丫头周全。
许娇容见状,悄悄拉了拉丈夫的袖子。
李公甫会意,弯腰捡起地上的柴火,低声道:\"咱们先回去,别打扰她们姐妹说话。\"
临出门时,他忽然转头对着许仙挤眉弄眼,\"许仙啊,晚上记得回家吃饭,你姐姐炖了排骨。\"
许仙红着脸点头,目光却始终停在白素贞身上。
见她正握着小青的手轻声说话,唇角的笑意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温柔,心底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就像他在药田里看见第一朵绽放的蒲公英,轻盈得让人想伸手接住,却又怕惊了那抹雪白。
医馆的木门 \"吱呀\" 关上时,白素贞忽然抬头望向窗外。
春日的天空蓝得透明,几缕白云慢悠悠地飘过,却让她想起法海的禅杖划破天际时的雷光。
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小青腕间的脉搏在掌心跳动,像极了当年在化形雷劫下,她听见的自己心跳的声音。
\"姐姐,可是在担心法海?\" 小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却仍是敏锐如昔。
她看着白素贞眼底的忧虑,忽然想起数日前在竹林里,姐姐将自己护在身后时,衣袂上染着的点点血迹,\"咱们... 咱们总要面对的。\"
白素贞轻轻摇头,指尖替小青掖了掖被角。
窗外传来孩童的笑声,混着远处茶馆的喧哗,竟让这小小的医馆显得格外安宁。
她忽然想起许娇容临走时说的话:\"白姑娘,别总想着麻烦,这世上总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注定的缘分么?她眼前又浮现了大黑嘛副不要脸的样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腕间的纱布,透过纱布,那点朱砂般的红痕若隐若现。
当年在峨眉山修行时,她曾见过凡人的姻缘线。
红绳相系,便是一生纠缠。
后来青城山拜师,学会了人类间的情感和生活方式。
此刻看着许仙蹲在药柜前整理药材的背影,看着他指尖划过《药经》时的专注神情。
心底忽然泛起一丝涟漪,随后又想起那色撇撇的唐晓天 —— 这人间的温情,究竟是劫,还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