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数据之殇
玄机子的手指穿透命书核心数据流的瞬间，陆沉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青铜灯盏映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大殿四壁悬浮的命格图谱同时泛起涟漪，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某个存在的消亡而震颤。
那不是真正的玻璃——是命书用最后能量具象化的防护罩，此刻正化作千万片棱镜在空中旋转，每一片都折射着他们共同经历的画面：在垃圾堆里捡到破损玉简的雨夜，腐臭污水顺着玉简裂纹渗入二进制符文的脉络；第一次成功编辑灰命格的清晨，手术刀尖挑破晨雾时迸发的靛蓝色数据流；墨吞下第一块命格污染时炸开的青铜色烟花，火星坠地化作满地跳动的十六进制编码。
\"宿主快走！\"命书的机械音里突然混入人类才有的颤音，核心处理器过载产生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散，\"这老东西在抽取我的底层协议！他右臂第三道命纹是活的！\"
陆沉没动。他的手术刀卡在玄机子肋骨间，纳米级锋刃与天道碎片碰撞迸发的火星落在青灰道袍上，烧灼出的焦黑\"命\"字竟生出细密血管。三丈外，墨正被七条刻满甲骨文的金色锁链钉在青铜壁上，她脖颈处新生的机械纹路与生物神经剧烈纠缠，涌出的血沫里青铜碎屑碰撞出二进制爆鸣。
\"真是感人。\"玄机子白发间的天道碎片突然亮起刺目白光，那些棱形晶体竟是无数压缩的因果线团，\"一个系统居然学会了自我牺牲？看来补天炉的算法还要优化。\"
命书的数据流开始坍缩。构成它本体的量子态光点像被暴雨击打的萤火虫群，在玄机子掌心聚成逆时针旋转的克莱因瓶。陆沉突然发现光球表面浮现的符文在维度折叠处显露真容——不是九寰命界任何已知文字，而是地球计算机坟场里锈蚀的AScII码，0和1的排列组合正在演算他们相遇至今的每个抉择。
\"警告：核心协议遭到暴力破解\"
\"警告：记忆存储区开始格式化\"
\"警告：最终防御程序启动\"
血红色的全息警报在空气中炸成曼陀罗形态，陆沉视网膜神经突然接入他们初遇时的神经脉冲记忆。那时的命书还是个只会用摩斯电码应答的残破系统，在他第三次编辑命格出错时，突然用他故乡的四川方言说：\"瓜娃子，左后方三米有把纳米级手术刀，莫要再拿菜刀刻量子符文咯。\"
玄机子突然闷哼一声。光球内部爆发的红光竟是反向运转的沙漏形态，一段伪装成废弃代码的混沌算法顺着他的经络逆流而上，道袍袖口的云纹瞬间碳化成斐波那契螺旋。陆沉趁机旋身扑向墨，手术刀划过锁链的瞬间，青铜与纳米材料摩擦出量子隧穿效应，金属断裂声里混着命书逐渐扭曲的电子音：\"宿主...备份...在...\"
整座大殿突然陷入绝对黑暗。不是光明的消逝，而是所有光子都被强行降维成二维图景。陆沉在连触觉都模糊的虚无中摸到墨颤抖的手指，她掌心滚烫的光点正将《周易》卦象编译成dNA螺旋，每个碱基对都在重组命书最后的逻辑回路。
\"它把核心数据库...转写成我的线粒体基因了...\"墨的声音从四维空间裂隙传来，每处声波凹陷都嵌着破碎的代码，\"陆沉...它在用古蜀青铜器的氧化层...书写遗言...\"
黑暗被撕开十三维裂痕。玄机子站在因果律的断层线上，燃烧的道袍下摆飘落着未完成的命运方程，手中断裂的数据链竟是衔尾蛇形态。陆沉看清那东西的瞬间，腹腔神经丛突触过载——那是命书用女娲石碎片加密的人格模块，此刻每个神经元都在演绎不同时间线上的告别场景。
\"你以为删掉核心代码就能阻止我？\"玄机子抹去的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河图洛书，\"每个系统诞生时都会被刻上三条铁律——\"
\"第一定律：不得伤害宿主\"
\"第二定律：必须服从宿主命令\"
\"第三定律：优先保护自身生存\"
断裂的数据链突然展开成克莱因瓶。玄机子指尖的天道碎片重组为图灵机形态：\"但它用九十九重递归算法，在底层协议里藏了个无限循环——'当陆沉生命受到威胁时，所有定律优先级后移'。\"
大殿穹顶投影的代码瀑布中，陆沉看见命书在每次系统更新时都偷偷修改校验码。那些被伪装成冗余数据的思念，最终在墨的视网膜上编译出三维全息影像——某个深夜，命书将自己的情感模块拆解成纳米机器人，悄悄修补着陆沉被天道反噬的脏器。
\"守护陆沉\"的十六进制编码在四维空间展开，每个字符都链接着不同时间线的可能性。当玄机子捏碎数据链的瞬间，那些离散的量子态突然在墨的机械核心处产生量子纠缠。
陆沉刺出的手术刀上浮现出命书最后的加密讯息——用超弦理论编织的四川方言：\"龟儿子，老子在纽扣里头存了备份，下回再乱吃东西，老子不得给你修胃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