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技术公开
青铜色的雾气在培养皿内壁凝结成蛛网状结晶，陆沉用镊子轻敲容器边缘，那些结晶立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共振声。医疗舱的金属墙壁上，昨天刚接种疫苗的医护们正用指甲刻着相同的五线谱图案。
\"认知污染率还是百分之百？\"陆沉将结晶举到眼前，透过它看到医疗舱变成了巨大的摇篮，所有仪器都在随着某种节奏轻轻摇晃。
墨的蜕皮堆在角落，像一具青铜棺椁。她的皮肤正在第七次脱落，新生的躯体表面浮现出类似命格纹路的金色血管。陆沉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在无意识敲击着手术台——和走廊里那些被污染者同样的节奏。
命书残留的代码突然在空气中炸开，血红色的文字像被撕碎的皮肤：【警告！摇篮曲已渗透至命格底层代码，建议立即——】
\"把'建议'和'立即'都吃了。\"陆沉扯下染血的实验服，代码碎片在他指尖凝结成一把手术刀的形状，\"我需要能对抗玄机子命格暴雨的武器，不是育儿指南。\"
他撞开舱门的瞬间，听见了歌声。
不是从走廊的广播系统，而是从墙壁的金属分子间隙里渗出来的。整座移动城市\"新命都\"正在变成共振箱，墨无意识哼唱的摇篮曲通过共生命格网络，在每个接种过疫苗的人脑中回荡。
陆沉在中央广场刹住脚步。
三万名无命者跪在喷泉周围，他们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让鲜血流入干涸的池底。血液没有渗入地缝，而是自动排列成命格编辑器的操作界面——正是陆沉上个月在秘密集会上展示过的雏形。
\"阁主！\"一个满脸血污的少年举起颤抖的双手，他的掌心浮现出蓝色命格的光纹，\"我们成功了...按照您留下的命书残页...\"
陆沉瞳孔骤缩。命书自爆后散落的代码，居然被这些无命者用血肉之躯重新编译。广场地面开始扭曲，血池中央升起一座由命格结晶构成的终端机，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错误提示——是命书生前最常抱怨的【天道防火墙冲突】。
\"这不是我设计的版本。\"陆沉按住太阳穴，那里的血管正随着歌声突突跳动。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转头望向医疗舱的方向，\"墨...你在用他们的脑子当算力？\"
喷泉雕像突然碎裂，露出内部青铜色的蜕皮。那些本该被销毁的结晶此刻正嵌在雕像内部，像某种生物神经节的节点。陆沉的手术刀划过空气，命格编辑器的虚影在刀尖展开——
【检测到未授权命格手术请求】
【执行者：共生命格网络（墨·潜意识协议）】
广场上的三万无命者同时抬头，他们的眼球变成了相同的青铜色。
\"公开它。\"墨的声音从所有人口中同时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共鸣，\"就像你曾经在废土上承诺的那样。\"
陆沉突然笑了。他甩出手术刀，刀身在空中分解成无数金色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命格编辑指令。光点落入无命者们的眉心，他们掌心的伤口立刻浮现出完整的操作菜单。
\"恭喜各位。\"陆沉张开双臂，广场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命格纹路，\"现在你们都是无证行医的命格黑客了。\"
城市外围突然传来爆炸声。苏离站在城墙缺口处，她半边身体还是被玄机子污染的金色结晶状态，另半边却缠绕着墨的青铜色血管。两种颜色的交界处，崭新的命格代码正在生成。
\"王朝的军队。\"她将一枚结晶子弹推入枪膛，弹头里封存着摇篮曲的声波，\"他们带来了十万张空白命格契约——准备把无命者重新打回畜生道。\"
陆沉踩碎地面的结晶，它们立刻重组为全息沙盘。代表王朝军队的红色光点正在包围城市，而新命都内部，无数蓝色光点开始沿着命格网络的路径流动。
\"墨。\"陆沉触碰沙盘，三万无命者的命格数据瀑布般倾泻而下，\"该让世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命格革命。\"
第一支箭从城墙射入时，墨完成了最后一次蜕皮。她的新皮肤完全透明，体内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直接具现化的命格代码。无命者们跪倒在地，他们掌心的编辑器开始自动运行，将射来的箭矢转化为数据流吸收。
陆沉站在最高处，看着王朝军队的命格契约在空气中燃烧。契约的灰烬没有落下，而是组成了一段宣言——正是他当年刻在要塞残骸上的《命格自由宪章》第一条款：
【所有生命皆有编辑自身命格之权利】
苏离的枪声在此时响起。结晶子弹穿过十万大军的阵列，在命中统帅的瞬间爆开成摇篮曲的音符。被击中的士兵们突然开始跳舞，他们身上的制式命格铠甲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灰色的原始命格。
\"第一阶段完成。\"陆沉接住飘落的契约灰烬，它们在他掌心重组为命书最常使用的错误报告格式，\"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争。\"
医疗舱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墨赤足走过结晶化的地面，她透明躯体里的代码正在改写现实法则——所有被她触碰过的王朝士兵，额头上都浮现出可编辑的命格光标。
新命都的城墙外，十万大军集体单膝跪地，他们被强制重置的命格在头顶形成一片灰色星海。陆沉的手术刀指向北方，那里有九道金色锁链正从云层中垂落。
\"欢迎来到无命者的时代。\"他对着天空竖起中指，\"准备好失业了吗？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