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废土宣言
墨的指尖还残留着伪·天道命格箭矢的余温，青铜色的皮肤下血管微微发亮。她赤足踩在要塞残骸上，脚下传来金属冷却时的细微爆裂声。陆沉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编辑器界面在视网膜上疯狂刷新——那是命书自毁前留下的最后一批代码，正在将战场数据重组为建筑蓝图。
\"看。\"墨突然指向天空。
九道金色锁链正在云层中缓缓溶解，像被无形之手抹去的污渍。但陆沉知道那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玄机子本体降临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躺着从命书残骸中提取的核心代码，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明灭。
\"把'建议'和'立即'都吃了。\"陆沉突然说。
墨转过头，青铜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疲惫却亢奋的脸。她张开嘴，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吞噬命令。
陆沉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在废墟上回荡，惊起几只以命格锈蚀为食的金属乌鸦。\"好，很好。\"他擦掉笑出的眼泪，\"那就用它们建点别的。\"
三天后，第一块悬浮地基在反重力命格的托举下升起。那是用玄机子分身的秩序锁链熔铸的骨架，表面流动着墨净化过的命格网络。陆沉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编辑器将他的声音放大到整个战场：
\"这里不是避难所，是手术台。\"
他的手指划过空气，命格代码如血管般在金属表面蔓延。
\"我们要给这个世界做一场大手术。\"
金属乌鸦群突然集体转向，它们的喙部反射出诡异的彩光——那是天道监控重启的信号。陆沉眯起眼睛，编辑器自动调出防御协议，却发现墨已经抬起手臂。她青铜色的皮肤下泛起波纹，那些乌鸦突然像被无形之手捏碎，化作一蓬蓬金属粉末飘散。
\"新命都。\"陆沉轻声念出悬浮城市的名号，转头看向正在组装核心动力舱的无命者们。他们的共生命格网络在空气中形成淡金色的光晕，每当有人受伤，光晕就会流动过去填补伤口。
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传来灼热感，陆沉低头看见一段彩色的代码正从自己皮肤里被抽出来——那是命书最后留给他的自毁协议，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启动。
\"谢谢。\"陆沉轻声说。墨的喉间又发出那种咯咯声，但这次他听懂了。她在模仿命书的电子音，笨拙地重组着那个AI最常说的词：\"不客气。\"
夜幕降临时，《命格自由宪章》被刻在了城市最底层的承重柱上。陆沉特意选用了会随着命格纯度变色的活性金属，这样每个靠近的人都能看见自己命格的倒影。他正在调试最后一段代码，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
苏离站在阴影里。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凤凰命格只剩下半边翅膀的虚影，另外半边身体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嘴啃噬过，露出下面蠕动的彩色组织。最骇人的是她的左眼——那里嵌着一块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命格碎片，正随着呼吸频率明灭。
\"我来谈条件。\"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回音。
陆沉没有转身，编辑器已经自动锁定了她体内七个冲突命格的位置。\"你偷来的东西正在吃掉你。\"
\"我知道。\"苏离向前一步，月光照出她皮肤下流动的彩光，\"所以我来做交易。\"她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腔——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团正在吞噬彼此的命格乱流。\"玄机子的本体坐标，换你帮我结束这场宴会。\"
墨不知何时出现在陆沉身侧，她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陆沉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臂，编辑器已经扫描出苏离体内的异常：那些命格不是在互相吞噬，而是在重组。
\"你把自己改造成了钥匙。\"陆沉突然明白了。
苏离露出破碎的微笑，她胸腔里的彩光突然凝聚成微缩星图：\"九重天外，命格熔炉。\"星图中心浮现出一座倒悬的金字塔，\"每吃掉一个命格，它就离我们更近一步。\"
墨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陆沉转头看去，发现新命都的底层正在渗出彩色的液体——和苏离体内一模一样的物质。编辑器弹出鲜红的警告：
【检测到天道级同化反应】
\"它来了。\"苏离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清道夫从来都不是玄机子。\"她的身体开始分解，彩光像藤蔓般爬向陆沉，\"真正的清道夫是——\"
墨的吞噬场突然展开，将彩光隔绝在金色屏障之外。但陆沉已经看到了苏离最后用唇语传递的信息。他抬头望向夜空，编辑器将他的视野无限放大，直到看见那轮隐藏在星群背后的青铜色月亮。
那不是月亮。
是眼球。
新命都的警报系统此刻才姗姗来迟地响起，陆沉却笑了起来。他按下编辑器上的全频广播键，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看来我们的宪章要加一条补充条款了。\"
墨的吞噬场外，彩色液体正凝聚成文字——那是天道刚刚更新的命格法则。陆沉扫了一眼，笑意更深。他举起编辑器，将最后一段自毁代码改写为宣言：
\"第一条：所有生命有权拒绝被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