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美的穿戴甲
小眉第一百零一次刷过那家高端美甲店的橱窗，鼻子几乎贴在玻璃上。里面展示的最新款水晶甲在射灯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每一片都像艺术品般精致。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指甲，叹了口气。3980元的价格标签让她的钱包隐隐作痛。
\"小姐，要进来试试吗？\"美甲师推开门，笑容可掬地问道。
小眉慌忙后退两步，尴尬地摆手：\"不、不用了，我就看看。\"
转身离开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轻蔑的嗤笑。小眉咬紧下唇，加快脚步。二十五岁，工资勉强够付房租，哪有余钱做这种奢侈消费？但每次路过美甲店，她还是忍不住驻足。那些精致的图案、闪亮的钻饰，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
回到家，小眉瘫在沙发上刷手机。朋友圈里，大学同学小雨又晒了新做的美甲——渐变星空款，配文\"老公送的周年礼物，2800值了\"。小眉酸溜溜地点了个赞，打开购物App搜索\"平价穿戴甲\"。
划了几屏都是些廉价塑料款，要么图案粗糙，要么尺寸不合适。小眉正想放弃，一条新上架的商品突然跳出来：【99新二手高端穿戴甲\/几乎全新\/骨折价出】。
她点开详情，呼吸顿时一滞。那是一款和她今天在橱窗看到几乎一模一样的水晶甲，标价只有198元。商品描述写着：【专柜正品，仅试戴一次，因尺寸不合适转让。附赠专用胶水，99新无瑕疵】。
小眉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二手美甲？听起来有点恶心。但价格实在太诱人了，而且卖家展示的实物照片看起来确实很新。她点进卖家主页，\"美甲爱好者之家\"，粉丝不多，但评价全是五星。
【绝对正品！戴上和专柜一模一样！】
【难以置信的价格，卖家说是二手但根本看不出使用痕迹！】
【第一次买二手穿戴甲，体验超出预期！】
小眉的疑虑渐渐被打消。她浏览着店里其他商品，每一款都精致得不像话，而且价格低得离谱。一款专柜售价5000+的雕花延长甲，这里只要288；某大牌限量款贴片，专柜断货，这家店居然有，标价368。
\"这也太划算了吧...\"小眉喃喃自语，手指不受控制地点了\"立即购买\"。她一口气选了四副最心仪的款式，结算时发现总价还不到专柜一副的零头。
下单后，小眉兴奋地在床上打滚。她点开卖家主页想看看有没有新上架的好货，却发现店铺突然显示\"休息中\"。奇怪，明明刚才还能正常购买啊？
三天后的傍晚，小眉收到一个包裹。纸盒很旧，像是被反复使用过很多次，边角都磨出了毛边。收件人信息是用黑色马克笔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写的。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行小字：【请小心使用】。
\"什么鬼包装...\"小眉嘟囔着拆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四个小纸盒，每个盒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款式名称。她随手打开标着\"水晶之恋\"的那个，一副晶莹剔透的甲片静静躺在丝绒垫上，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哇...\"小眉忍不住惊叹。这比商品图片上看到的还要精美，每一片甲片都薄如蝉翼却又异常坚固，尖端的水晶排列成精致的雪花图案。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片对着光看，突然注意到甲片内侧有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像是甲床残留的血渍？
小眉的手抖了一下，甲片掉回盒子里。\"应该是光线问题，\"她自我安慰道，\"二手的东西有点使用痕迹很正常。\"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专用胶水，按照说明书清洁自己的指甲，然后一片片贴上那些精美的甲片。奇怪的是，这些号称\"标准尺寸\"的甲片竟然每一片都完美贴合她的指甲，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小眉举起双手欣赏，十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比她想象中还要美。
\"太值了！\"她开心地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配文\"平替也能很高级\"。
晚上睡觉前，小眉发现指甲上的胶水异常牢固，她用专门的卸甲水试了试，居然纹丝不动。\"这胶水质量也太好了吧...\"她嘀咕着，决定明天再处理。
半夜，小眉被一阵刺痛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看向自己的手，指甲根部传来阵阵灼热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面钻。她打开床头灯仔细检查，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甲片似乎比睡前更贴合了，几乎与自己的指甲融为一体。
\"错觉吧...\"小眉困倦地关灯，很快又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自己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前坐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正拿着指甲锉慢慢打磨她的指甲。女人动作很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小眉想抽回手，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女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一张血红的嘴缓缓咧开：\"很快就不痛了...\"
小眉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窗外天刚蒙蒙亮，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指甲——那些甲片依然完好地贴在手上，但颜色似乎变得更鲜艳了，像是吸饱了血液的红色。
\"一定是做噩梦的缘故。\"小眉强自镇定，起床洗漱。凉水冲在手上时，她惊讶地发现那些甲片竟然能感受到温度，就像...就像它们已经变成了自己真正的指甲一样。
上班路上，小眉总觉得路人在盯着她的手看。地铁里，一个小女孩指着她的手对妈妈说：\"那个姐姐的指甲好漂亮！\"小眉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却注意到女孩的母亲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一把拉过孩子快步走开了。
公司里，同事们都对小眉的新指甲赞不绝口。
\"这做工太精致了，哪家店做的？\"办公室最爱美的莉莉抓着小眉的手仔细端详。
\"呃...网上买的穿戴甲。\"小眉含糊地回答。
莉莉凑近闻了闻，突然皱眉：\"奇怪，有股味道...\"她放开小眉的手，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像是...消毒水和铁锈的混合味。\"
小眉自己闻了闻，却什么也没闻到。但整个上午，她确实感到指甲根部隐隐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
下班回家时，小眉在电梯里遇到了隔壁独居的张奶奶。老人一向和蔼可亲，今天却一反常态。当小眉按下楼层按钮时，张奶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的指甲。
\"丫头，你这指甲哪来的？\"张奶奶的声音异常严厉。
小眉被吓了一跳：\"网、网上买的二手穿戴甲...\"
张奶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松开了手：\"快扔掉！那不是给人戴的东西！\"
电梯到达楼层，张奶奶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临走前回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城南那家美甲店去年失踪的女孩，最后被人看见时手上就戴着这种指甲。\"
小眉愣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再次关闭才反应过来。回到家，她立刻打开电脑搜索\"城南美甲店失踪案\"。
一则本地新闻跳出来：《美甲师离奇失踪，店内发现大量血迹》。报道称，一年前，城南一家小型美甲店的店主突然失踪，店内发现大量血迹和数十副疑似人甲制成的美甲作品。警方调查后发现，该店主曾多次在美容学校学习解剖学，并购买了大量外科手术器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店内冰柜中发现了二十多包用福尔马林保存的...人类指甲。
小眉的胃部一阵翻腾。她颤抖着点开新闻配图，虽然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仍能看出那些\"美甲作品\"异常精美，每一副都像艺术品一样被精心陈列在玻璃柜中。
\"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小眉试图说服自己，但恐惧已经像毒蛇一样缠上心头。她再次查看那家网店的订单信息，发现发货地址正是城南区！
小眉冲向洗手间，抓起卸甲水拼命擦拭那些甲片。但无论她用多少卸甲水，甚至尝试用剪刀撬，那些甲片都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她的粗暴操作，指甲根部渗出了丝丝鲜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珠刚一渗出就被甲片吸收了，像是干渴的海绵遇到水一样。
\"啊！\"小眉惊恐地发现，甲片边缘开始长出细小的红色血管状纹路，正缓慢地向她的手指皮肤蔓延。她抓起手机想报警，却看到一条新消息提醒——是那家网店发来的：
【亲，看到您已签收我们的商品，请问满意吗？我们店所有商品都是纯手工制作，独一无二哦~如果喜欢，我们还有更多款式可供选择，全部来自同一批优质原料，保证让您爱不释手~】
小眉颤抖着点开卖家发来的链接，页面跳转到一家新店铺，名字叫\"永恒之美美甲工作室\"。里面陈列的上百款美甲，每一副都精美绝伦，价格依然低得离谱。但最让小眉恐惧的是商品展示图——那些戴着美甲的手，每一双都明显属于不同的女性，而且...有几张照片里，手腕上还戴着医院的患者腕带。
小眉的视线模糊了，指甲传来的刺痛越来越强烈。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抓起菜刀，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可怕的甲片弄下来。就在刀锋即将碰到指甲的瞬间，她的双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僵住了，十指自动张开，像是在展示那些美丽的甲片。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她脑海中响起：\"多美的手啊...终于找到完美的载体了...\"
小眉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开始自行生长，甲片下的血肉蠕动着，将那些外来甲片与她的身体彻底融合。镜子里，她的倒影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妩媚笑容，手指优雅地梳理着头发，动作熟练得像是练习了千百遍。
\"欢迎加入我们的收藏。\"镜子里的\"小眉\"轻声说道，声音却是另一个女人的。
门外传来快递员的喊声：\"502的快递！\"
小眉——或者说占据小眉身体的那个存在——微笑着走去开门。包裹里是另一套精美的穿戴甲，附赠一张卡片：
【亲爱的客户，感谢您选择我们的产品。检测到您已完美适配初始甲片，现为您升级为永久定制款。温馨提示：每七天需要更换一次营养液，具体使用方法详见说明书。祝您使用愉快，永远美丽~】
\"小眉\"满意地笑了，拿起手机拍下自己戴着新甲片的手，上传到那家网店作为买家秀。照片里，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长的伤疤，像是被什么锋利器械划过一样。
与此同时，城南区一栋废弃建筑的地下室里，一个瘦削的女人正哼着歌整理工作台。她面前摆着数十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双美丽的女性手掌。工作台旁的冰柜里，整齐排列着标有日期和编号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原材料。
女人拿起最新的一袋，标签上写着\"29号，手型完美，适配度98%\"。她满意地点点头，打开电脑，回复了一条新订单提醒：
【亲，您看中的这款'血色玫瑰'有现货哦，是从一位钢琴家手上取下的，质地特别柔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