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本不想杀戮,可惜,没有血腥,哪里来的安宁。
让萧雅待在家中,周卫国才安心离开。他看了一眼,骑风口周围那十几道或明或暗的身影,心中冷冷一笑。
三十六城被称作战争堡垒,自己的家,骑风口,又能差到哪里去。以前是不想太招摇,现在,为了保护家人,他自然会开启防护措施。这些妄想用家人威胁他的人,注定要尝些苦果。
看着周卫国离开的身影,那十几道人影眼中露出冷冷的杀意,向着骑风口外围,开始发动突袭。
然而,他们才刚刚靠近,就触发了红外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下一刻,白色的激光,骤然来袭,直接将十几道人影切割成了十几段。
警报声还在骑风口上空尖锐地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将午后的沉寂撕得粉碎。周卫国离家时特意调至最高级别的防护系统已彻底苏醒,藏在院墙藤蔓下的红外探测器还在微微闪烁红光,像蛰伏的兽瞳,而那些方才还带着杀意的身影,此刻已在激光束的灼烤下散出焦糊的气味,断口处甚至凝着半融的血痂,风一吹,细碎的肉末混着灰烬飘进墙根的枯草里。
萧雅在屋内听见警报时指尖攥紧了窗沿的木棱,指节泛白。她没敢推开窗,只是贴着微凉的窗纸往外看——方才那些隐在树影里的黑影她不是没察觉,只是周卫国走前按住她的肩说“待着别动”时,她便知道这骑风口藏着她从未见过的锋芒。
此刻窗纸外映着淡红的光,是激光束残留的灼痕,还有隐约的血腥味顺着窗缝钻进来,她闭了闭眼,将到了嘴边的低唤咽了回去。她知道周卫国为何要开启这副模样,那些人要的是他的命,却偏要从她这里下手。
周卫国此刻已走到城西老码头的石板路上。脚下的青石板被江水浸得发潮,踩上去带着冰凉的湿意,他却像是没察觉,耳尖微动,将骑风口方向传来的、极淡的警报余音收进耳中。
“周先生倒是好兴致,一个人来这码头吹风。”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柔的调子,却掩不住尾音的颤。周卫国转过身时,看见苏家大小姐苏曼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身上换了身月白旗袍,只是领口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灰,想来是方才在废弃工厂外等消息时蹭的。她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手都揣在怀里,指缝间隐约能看见枪套的黑边。
“苏小姐倒是比我想的胆子大。”周卫国没动,指尖在身侧的石栏上轻轻敲了敲,石栏上的青苔被他敲得簌簌掉,“派去骑风口的人,是你的手笔?”
苏曼脸色白了白,强撑着扬起下巴:“周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只是……只是想请周先生高抬贵手,苏家那些产业……”
“产业?”周卫国笑了声,笑声撞在江面上,被风卷得散碎,“当年你父亲带人砸我家铺子时,怎么没想过给那些守铺的老伙计留条活路?王掌柜的腿是被你们打断的,李叔的女儿是被你们逼得跳了江,这些账,你打算用哪块地契来抵?”
他每说一句,苏曼的脸就白一分,到最后嘴唇都咬出了血痕。身后两个黑西装往前跨了半步,手已摸到了枪柄,却被周卫国骤然射来的眼神钉在原地——那眼神里没什么杀意,只是冷,像极了北方战场上冻裂皮肉的寒风,让他们喉咙发紧,连指尖都僵住了。
“周卫国!”苏曼忽然尖声喊起来,声音里带了哭腔,“你别太过分!邱家都认栽了,你非要赶尽杀绝?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松口,不光是你,连你身边那个萧雅……”
话音未落,她忽然看见周卫国指尖动了动。不是什么夸张的动作,就只是屈起食指往她身侧的江面弹了弹,像弹掉什么无关紧要的灰尘。可下一秒,江面上忽然炸开一朵水花,一道黑影从水里翻着跟头冲上岸,“噗通”一声摔在苏曼脚边——是个穿着潜水服的男人,后心插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尾还沾着水草,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显然是刚从水下摸过来想偷袭,却被周卫国随手解决了。
苏曼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踩在那男人的胳膊上都没察觉,只是死死盯着周卫国:“你……你早知道?”
“你以为骑风口的警报响了,我还会傻乎乎往前走?”周卫国往前走了一步,江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半截短刃,刃身映着江面的光,亮得晃眼,“我本不想动你们苏家女眷,可你偏要往刀口上撞。”
他抬手时,苏曼身后的两个黑西装终于反应过来,拔枪就要扣扳机。可他们的手指还没用力,就听见“咔嚓”两声脆响——是手腕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周卫国不知何时已绕到他们身后,手肘压着其中一人的后颈,另一只手捏着另一人的手腕,眼神淡得像在处理两件旧物:“枪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威胁妇孺的。你们用错地方了。”
惨叫声还没出口就被他用掌刀劈在颈后,两人软倒在地时,苏曼已经瘫坐在石板上,旗袍下摆沾了江水泥渍,头发也散了几缕,哪还有半分寿宴上穿旗袍时的阴鸷模样。她看着周卫国一步步走近,忽然抓起地上那把没来得及开的枪,颤抖着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你别过来!周卫国,我死了,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苏家在龙城还有人脉,你斗不过的!”
周卫国停在她面前,低头看她。江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轻,却字字砸在苏曼心上:“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就不怕谁不放过我。我只是可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攥着枪的手,那手上还戴着枚玉戒指,是当年从李叔家抢来的传家宝,“你本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
苏曼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枪身磕在太阳穴上,发出沉闷的响。她看着周卫国眼里的平静——不是怜悯,也不是嘲讽,就是平静,像看一个早已注定结局的人。这平静比任何威胁都让她害怕,她忽然想起昨夜父亲在密室里说的话:“周卫国不是邱振南那种纨绔,他是修罗,是见过血的。”
“砰——”
枪声在江面上炸开时,周卫国闭上了眼。等他再睁开时,苏曼已经倒在地上,鲜血顺着石板缝往江里渗,染红了一小片浑浊的水。他没看她,只是弯腰捡起那枚玉戒指,用衣角擦了擦上面的血,然后转身往回走。
路过那两个晕过去的黑西装时,他抬脚踢了踢其中一人的腰:“回去告诉苏老爷,账清了一半。剩下的,让他自己去给王掌柜和李叔的坟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