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瞎编啊,电视电影看过吧?我都拍过,对不对?”张风帆气得想骂人,但看到小张花朵那张胆怯的小模样,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毕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大半年才回一次家,对于这个小姑娘的管教都不如那个大儿子多。
“老师说,不能瞎编。”小张花朵小声嘀咕,“那个……我也没觉得烟花有多好看,强哥每次放鞭炮全是二踢脚,吓死人了……”
“那不写了。”张风帆觉得当前最要紧的是先把屋里的暖气弄热,其他的都不重要,因为现在他也觉得冷的要死要活的。
幸好,他的人脉广泛,即便是这种全民即将放假无心工作的情况下,也找来了人把屋里的暖气煤气修好,也将冰箱里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又重新买了新鲜的果蔬塞了进去。
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够,还找人把屋里装饰了一番。反正那个时候他也算是有了名气,手里也有钱,大手一挥几万块都不是事。
张花朵躲在一旁,一会儿看看张风帆指挥那些人干活,一会儿又看看自己的作文本愁眉苦脸。
“你哥呢?打电话叫他回家。”张风帆对于这个娇弱的小女儿也不敢大声吼,只能是尽量放低了声音,“花朵,过春节嘛,自然是一家人在一起的。你妈在的时候,咱们不也是这样么。”
“你也没回来过几次……”张花朵也真是敢说,“都是我和我妈和强哥一起过的,你都跑出去喝酒了。”
“那我不是也回来过么?”张风帆努力柔声说话。
“就回来过两次,还是一身酒气就睡觉了。”张花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张风帆,竟然让他觉得很是心虚,甚至还有种被戳破谎言的紧张。
“那……你妈不是也没说什么……”
“我妈说了。”张花朵竟然觉得林晶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叉着腰,“张风帆,你就混吧!你就喝吧!回头把你喝死了,我可不管!”
就在那一瞬,张风帆又红了眼眶,转身走了。
留下小张花朵很是惶恐,看着他的背影,吓得一直抠手指。帮着收拾房子的有不少是张风帆的工作助手,有个王伟年王叔叔一直跟着张风帆做事,他和张花朵也很是熟悉,此时也只能是叹了口气悄悄说:“你爸爸特别喜欢你妈妈……他心里难受呀。”
“可强哥说,我爸和我妈的关系不好,我爸还有别的女人。”小张花朵也真是童言无忌,什么都敢说。
“那个……哎,有的是逢场作戏,有的就是白月光了。”王叔叔又在叹气。
“什么是白月光?”彼时的小张花朵还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那个……就是你爸在你妈之前,还有别的女人,很喜欢的那种。”王叔叔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这个是秘密。”
“哦哦哦,我不说出去。”小张花朵还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惹得王叔叔都笑出了声,“你个小丫头,电影看多了,女孩子要斯文优雅,知道不。”
“嗯,我记住了。”小张花朵满口答应下来。
“你爸之前有个女同学,长得特别好看,也是班花呢。然后呢,你爸就喜欢人家,人家呢,也喜欢了他。但是吧,后来吧,那个班花就走了,去了米国,然后就没消息了。”王叔叔讲了一大堆话,小张花朵只能眨着眼睛,努力消化其中的含义。
“那就是这个女同学根本不喜欢我爸,然后我爸还硬生生要喜欢人家,何必呢?”
小张花朵给了最后的总结,听得王叔叔咧咧嘴嘿嘿笑着:“男人吧,就是这么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是白月光朱砂痣蚊子血。”
转眼除夕夜,张风帆在一个酒局上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接到张花强的电话,问他:“我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不是和你在一起么?”张风帆愣了一下。
“没有,她说要和你过除夕,就没来姥姥家。可我刚才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张花强的口气很差,彼时他已经是燕北大学的大一学生,觉得自己很是牛气。
“没和我在一起呀。”张风帆的脑子又抽抽了一下。
“那你能不能回家看看呀?我这边叫不到车。小舅舅喝了酒,开不了车。”张花强在电话那头跺脚,“她说她可能惹你生气了,怕你除夕喝多了回家没人……哎,先把人找到再说吧。”
张风帆脑子都在嗡嗡地响,他想起那天小张花朵学着林晶的样子骂人,心里又变得很是难过。想着自己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只好打电话把助理王伟年叫了出来接他。
王伟年也一脸的不高兴,开着车接他回家。
幸而小张花朵在家里看春晚,并没有外出。电话之所以没有接到,是她把电话线拔掉了。因为一整天电话都在不停地响,全是给张风帆拜年的各种人的电话,她觉得太烦心了。
“那你吃什么了?”张风帆看着这个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敢发火。他把电话线接上后,的确是电话就一直在响,他听着也很是头疼。所以,他也把电话线拔了。
“那个……冰箱里还有个馒头,我哥早上剩了半包榨菜……还有昨天有个阿姨拎了一箱子烧鸡烧鸭什么的……我就给拆开吃了个鸡腿……”她的声音又是小小的,还往沙发了躲了躲。
张风帆看到在茶几上还有个作文本,上面写了个标题《除夕夜的烟火》,里面才写了一行字:妈妈走了之后,哥哥只喜欢回姥姥家。爸爸工作很忙,不回家。除夕夜的烟火,我只能隔着窗户看。
张风帆忽然就大哭起来,怎么都控制不住了。吓得张花朵都躲到了沙发的边边上,看着他。王伟年也吓得够呛,抱着张风帆喊着:“哎哟,张导张导,这大过年的,又当着孩子的面,可别哭,别吓着孩子。花朵,没事的,你爸喝多了。”
“哦。”张花朵可不敢上前去,依然躲在沙发边边。
此时,张风帆忽然又看到铅笔旁边放着的那个朱砂手串,吸着鼻子问张花朵:“怎么摘下来了?你妈不是说要你一直带着么?”
“刚才……撕鸡腿的时候弄脏了……我就洗了洗……还没干……”张花朵这话没说完,张风帆又是嚎啕痛哭起来,“花朵,爸爸的错。爸以后都跟你过除夕,爸带你去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