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玄烬鼻腔发疼,生锈的铁床在他身下发出吱呀轻响。刚从传送漩涡中挣脱的眩晕感尚未消退,他左臂的噬心蛊痕突然爆发出灼烫——那道淡紫色的蝶形纹路正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墨色阴气顺着血管蔓延,竟将蝶翼纹路晕染成古朴的篆字雏形。
“唔……”玄烬低哼一声,指尖掐入掌心。识海中的系统尚未从昆仑墟预案的启动中恢复,界面闪烁着乱码,唯独蛊痕处的能量读数在疯狂飙升。
“阿烬?”
云烬离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他趴在玄烬胸口,血眸猛地睁开,第一眼就锁定那道正在异变的蛊痕。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病态的潮红,他撑起身体的动作快得不像重伤未愈,指尖颤抖着覆上玄烬的左臂。
“别动……”云烬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狂喜,血眸中翻涌的符篆因兴奋而亮起,“看,它在变……”
墨色阴气在蛊痕处凝聚,如同被无形的刻刀雕琢,蝶翼的左翅渐渐化为“渊”字的三点水,右翅则勾勒出“烬”字的火字边。两道墨纹在皮肤下交缠,与云烬离胸口渗出的血珠产生共鸣——他不知何时咬破了舌尖,殷红的血珠滴落在“渊”“烬”二字的交汇点。
“嗤——”
血珠渗入皮肤的瞬间,蛊痕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玄烬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蛊痕链接涌入,与他体内的墨色阴气激烈碰撞,竟在识海中投射出破碎的画面:昆仑墟的火光里,青年云烬离跪在冰壁前,用带血的刻刀在玄烬胸口刻下相同的篆字,刀刀见骨。
“阿烬,你看,”云烬离的指尖在蛊痕上反复描摹,血珠随着他的动作渗入,将墨色篆字染成深紫,“我们的名字……早就刻在一起了。”他的笑容温柔得令人心悸,仿佛那不是诅咒的印记,而是三生石上的婚书。
云烬离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此刻却在玄烬皮肤上留下淡淡的月牙痕。他每描一笔,胸口的蛊痕就相应亮起,血珠顺着锁骨滑落,在病号服上晕开红梅般的印记。这不是简单的标记,而是用自身精血为引,强行将两人的神魂链接刻入皮肉。
“云烬离,”玄烬试图抽回手臂,却被他用膝盖抵住手腕,“你在做什么?”
“做我们该做的事。”云烬离抬头,血眸中映着蛊痕的红光,语气理所当然,“系统说这是‘非自然能量共鸣’,可阿烬忘了吗?”他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玄烬颈侧,“三千年的羁绊,从来就不是‘自然’能定义的。”
识海中的系统终于恢复运作,界面弹出猩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到目标云烬离使用精血强行催化蛊痕,触发“非自然缘契绑定”!】
【能量异常波动已记录,启动“绑定方式修正”程序……修正失败!】
【紧急提示:当前缘契状态违背世界规则,建议宿主立即断开链接!】
蓝光在病房中闪烁,试图干扰云烬离的动作。但他只是对着光点微笑,指尖蘸取更多精血,在“渊”“烬”二字周围画出玄微山的禁术纹路:“异常?”他轻笑出声,血珠顺着纹路汇入蛊痕,“这才是真正的‘缘契’,系统懂什么?”
玄烬看着蛊痕上逐渐成型的禁术纹路,又感受着云烬离按在他腕间的力道,心中第一次生出清晰的寒意——这不是简单的标记,而是用鲜血和禁术编织的、比噬心蛊更牢固的枷锁。当“渊”“烬”二字被精血彻底染红时,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被这道印记牵引,与云烬离的存在牢牢捆绑。
“阿烬,”云烬离完成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蛊痕发出稳定的红光,“现在,就算系统想把我们分开……”他抬起头,血眸中的偏执几乎凝成实质,“也得先问过这道印记。”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老旧的玻璃窗,将仁济医院的走廊映得一片惨白。玄烬低头看着手臂上与云烬离胸口遥相呼应的篆字印记,墨色阴气在纹路下缓缓流淌,竟产生一种血脉相连的错觉。他想起昆仑墟记忆碎片里,青年云烬离说过的“心烬咒”——你的痛,我替你受一半。
而现在,这道由血与墨染成的“渊烬契”,正在将那句誓言推向更偏执的极致:你的存在,我要刻入骨血。
当云烬离用精血将“渊”“烬”二字刻入玄烬皮肉,他以最极端的方式诠释了羁绊的本质:真正的联结从不是温和的缠绕,而是明知会痛,仍要将彼此的名字刻入生命的偏执。系统的“异常”警报恰似世俗对“非典型羁绊”的质疑,却无法理解这种以血为墨的绑定,早已超越了规则的定义。本章的核心哲理在于:在“正常”与“异常”的评判之外,那些被视为偏执的守护,往往藏着最纯粹的执念——就像玄烬手臂上的墨痕,既是诅咒的印记,也是跨越千年的、不容分割的证明。当我们在规则的框架里寻找联结时,或许该问:究竟是“正常”的羁绊更真实,还是那份愿以血肉为契的疯狂,更接近灵魂深处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