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油杰离开的第十个清晨。五条悟百无聊赖地在珊瑚丛中翻找，银白色的长发随水流轻轻荡漾。
他捡起一枚色彩斑斓的贝壳，又随手丢掉——这个不够特别，杰已经收集过太多贝壳了。
忽然，一股奇异的悸动从胸口炸开。五条悟猛地停住游动的尾鳍，捂住左胸。
那里正传来一阵阵莫名的灼热感，像是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他的耳鳍不安地颤动着，鳞片边缘泛起不自然的粉色。
\"烦死了！\"
五条悟突然一甩尾巴，朝着深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水流掠过他发烫的皮肤，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有那些丑陋的鲛人能当他的出气筒。
鲛人领地笼罩在一片幽蓝的微光中。
五六个浑身布满癞蛤蟆般疙瘩的鲛人正在撕扯一条可怜的海蛇，它们凸出的眼球转动着，獠牙上还挂着碎肉。
看到五条悟的身影，领头的鲛人咧开血盆大口。
\"妈呀，煞神来了，快——\"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已经砸在它扭曲的鼻梁上。
五条悟的动作快如闪电，银白色尾鳍在幽暗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鲛人们丑陋的面孔接连遭受重击，浑浊的血丝在海水里晕开。
\"你们长得真恶心！\"
五条悟边打边骂，每一拳都带着说不清的烦躁。鲛人们哀嚎着抱头鼠窜，像一群被戳破的毒水母。
发泄完的银发人鱼悬浮在浑浊的水中，却发现那股无名火不但没有消散，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狠狠甩尾，一记横扫将附近的巨型红珊瑚拦腰击碎。
鲛人们躲在礁石后欲哭无泪——这位祖宗每次心情不好就来揍鱼，现在连他们的豪华珊瑚别墅都遭殃了。
离开鲛人领地后，五条悟的耳鳍仍然烦躁地抖动。远处传来悠长的鲸鸣，他湛蓝的眼睛一亮，立刻调转方向朝声源游去。
虎鲸群正在举行一场小型聚会。虎鲸小白第一个发现了五条悟的身影，兴奋地转了个圈。
\"悟！\"
五条悟看都没看小白一眼，径直游到虎鲸首领面前。
这位体型庞大的雌性虎鲸正在用胸鳍抚摸着孩子的脑袋，见状慢悠悠地抬眼。
\"打一架。\"
五条悟简短地说，鳞片在深海中泛着微光。
虎鲸妈妈悠闲地吐出一串气泡，心中却无奈的想着：‘我打五条悟？真的假的？’
她巨大的尾鳍轻轻摆动，完全没有应战的架势。
接下来的\"对战\"堪称敷衍至极。
虎鲸妈妈全程保持优雅的漂浮姿态，偶尔象征性地甩动尾鳍，却连五条悟的衣角都碰不到。
她甚至还中途停下来给自己的幼崽调整了一下姿势。
\"喂！认真点啊！\"
五条悟气急败坏地喊道，一拳砸在虎鲸妈妈厚实的脂肪层上，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虎鲸妈妈打了个哈欠：\"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
她转头对小白说，\"去给你悟哥拿点安神的海藻来。\"
五条悟的耳鳍气得几乎要竖起来：\"谁要那种东西！\"
说完用力一甩尾巴，掀起的水流把周围的沙石都卷了起来。
游出老远还能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个两个都这么没用！\"
银白色的身影在深蓝的海水中渐渐消失，只留下一串暴躁的气泡。
波涛间，银白色的身影破浪而出，在正午的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
五条悟修长的身体在半空中舒展开来，水珠从他瓷白的肌肤上滚落，折射出细碎的彩虹光芒。
当他重新坠入海面时，溅起的水花像一串晶莹的碎钻。
\"悟！\"
小白气喘吁吁地追赶着，黑白色的身躯笨拙地划破水面。
终于追上时，他看到的是五条悟狩猎归来的身影——一条足有两米长的金枪鱼被他随意地甩了过来。
\"给你了。\"五条悟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烦躁。他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却透着一丝不自然的粉红。
小白吧唧吧唧嚼着鲜美的鱼肉，好奇地凑近这位反常的‘朋友’。
\"你是不舒服吗？悟？\"
五条悟甩了甩湿漉漉的银发，敷衍地应了一声。
日光透过水面，将他苍白的睫毛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白突然灵光一现，\"那为什么不去找...找那个硝子巫医看看？\"
听到这话，五条悟的动作明显地滞了一瞬。
他转头盯着小白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拍了拍对方圆滚滚的脑袋。
\"难得聪明一回啊，小白。\"
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的笑意。
不等小白反应过来，那抹银白色的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深海。
五条悟的尾鳍在海水中划出优美的波纹，朝着远处那座隐藏在暗流之下的海崖游去。
那里的蓝色比别处要深得多，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海崖深处，蓝色调的珊瑚洞中点缀着发光的深海植物。
硝子墨绿色的头发在暗流中如水草般摇曳，她正专注地采集一种会发荧光的紫海藻，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柔软的藻体。
突然，她后颈的鳞片莫名竖起，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
多年作为巫医的直觉告诉她——麻烦要来了。
\"硝子——硝子你在哪里？\"
这声音隔着海水传来，每个音节都透着肆无忌惮的张扬。
硝子叹了口气，随手将海藻扔进藤编的篮子里，尾巴烦躁地拍打了一下石壁。又要被那只烦人的人鱼缠上了，她头疼地想。
要说硝子是如何与这位人鱼王子相识的，还得回溯到七年前那个慵懒的午后。
那时的海底集市热闹非凡，各种族的海洋生物穿梭其间。
五条悟正懒洋洋地倚在一株紫珊瑚上，耳鳍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几个路鱼的闲谈。
\"听说最近来了个很厉害的巫医？\"
一条橙色斑纹的小鱼人压低声音说。
\"嘘！你说那个硝子大人？\"另一条蓝鳞鱼人惊慌地四处张望，\"据说她的治疗方式……很特别。上次给海龟爷爷治背伤，直接把壳给卸了！\"
五条悟的耳鳍突然竖了起来，他悄无声息地游到两条小鱼身后，银白色长发如月光般在暗流中浮动。
\"真的假的？她还会那种……把尾巴变成双腿的诅咒魔法？\"
五条悟冷不丁地插话。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啊！！！\"蓝色鱼人一回头，吓得直接吐出一串气泡，\"五五五条大人？！\"
两条小鱼瞬间如同离弦之箭般逃走了，带起的水流把小摊上的珍珠都掀翻了。
五条悟撇撇嘴，随手捡起一颗滚落的黑珍珠把玩：\"老子有那么可怕吗？\"阳光折射进深海，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在珊瑚上，尾巴上的鳞片闪闪发亮。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诅咒巫医\"这个词勾走了。
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银白色尾鳍猛地一摆，直冲传说中硝子居住的珊瑚洞。
当他抵达时，硝子正在洞口整理新采集的药草。
人鱼巫医有着不同寻常的墨黑色头发发，发间簪着几朵会发光的银莲花，尾巴是少见的深绿到发黑的颜色，鳞片上布满星星点点的荧光。
\"喂，你真的会那什么诅咒吗？\"五条悟开门见山地问道，银发在暗流中舞动，\"就是把尾巴变成人腿的那种？\"
硝子抬头时愣了一下——她早就听闻这位人鱼王子的\"丰功伟绩\"，本以为会是个面目狰狞的家伙。
但眼前这个...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吗？还是个长得过分好看的那种。
\"是啊，我会。\"
硝子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腔调回答，手指捻着一株会发光的海藻。
五条悟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在海水中像两块发光的蓝宝石。
\"教我！\"
这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硝子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
她仔细打量着五条悟，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纯粹的好奇——以及某种随时准备恶作剧的神采。
\"你也想学诅咒？\"硝子微微眯起眼睛。
五条悟歪着头想了想，银白色鳞片随水流轻颤。
\"也不算吧，就是无聊。\"
这个回答让硝子哑然失笑。
海底世界的恐怖魔王？不过是个无聊到找刺激的问题儿童罢了。但她太清楚了——如果真让这位学会了什么奇怪的法术，恐怕整个东海都要翻天了。
\"我拒绝。\"
硝子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游回洞中。
\"那我自己研究也行。\"五条悟在她身后悠哉地说，\"不过可能会把周围的珊瑚礁都打烂就是了。\"
硝子的尾鳍僵在了半空。
从那以后，海底就上演了一出\"巫医躲避烦人王子\"的戏码。
而现在，当年的问题儿童又来了，硝子知道，自己不得不再度应付这个永不知疲倦的麻烦制造机。
硝子慢悠悠地从珊瑚洞中游出，手指间还缠绕着几缕荧光海藻。
当她看清五条悟的状态时，不由得挑起了眉梢——这位平日里张扬肆意的人鱼王子，此刻竟显得有些反常。
他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粉红，尾鳍焦躁地拍打着水流，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硝子从未见过的躁动。
\"硝子！我生病了！\"
五条悟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响亮，在幽静的海水中激起阵阵回音。
硝子叹了口气，墨黑色短发在暗流中如水草般摇曳。
她放下采集篮，绕着五条悟缓缓游动了几圈，尾鳍优雅地划出涟漪。
突然，她眯起眼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五条悟颈部鳞片下若隐若现的蓝色荧光标记正在发烫。
\"你哪里不舒服？\"
硝子故意拖长声调问道，指尖捻着一株发光海藻把玩。
\"我感觉……身体里烧着一团火。\"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后颈，\"揍了那群烦人的鲛人也没用，而且……\"
他罕见地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低了八度，\"最近总想起杰，就是那个戴耳钉的人类……\"
硝子猛地停下动作，敏锐地捕捉到五条悟说\"杰\"这个名字时尾鳍不自然的颤动。
她眯起眼睛，突然问道：\"悟，你今年多大？\"
\"二十岁啊。\"
五条悟不明所以地甩了甩银白色的长发，发丝间闪烁着细碎的水晶般的光芒。
硝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所以是求偶期到了。\"
海水突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