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星教的门廊发出吱呀声响时，窝在沙发上的小悟猛地竖起脑袋——他那双六眼早在夏油杰踏入结界时就锁定了对方咒力流动。
\"杰~\"
他一个闪现扑过去，白发蹭过夏油杰沾血的袈裟，却在触碰前被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小悟的鼻尖嗅到的不是夏油杰身上长带着的檀香，而是青森朽木的气味，夹杂着某种腐朽的甜腻——仿若陈腐的枫糖浆。
\"没什么啊。\" 夏油杰的声音有些压抑但又带着故作轻松的上扬。
夏油杰弯腰时发梢扫过五条悟绷紧的脸颊。
\"悟君，你和拉鲁准备好晚上吃烤肉的菜了吗？\"
“哈？”
看到夏油杰这幅又想自己一个人咽下所有情绪的模样，而自己这边却是准备成为他的支柱诶！
又被夏油杰转移话题的能力气到的小悟，还想继续靠近他。
五条悟的指尖擦过夏油杰的袖口，却只感受到了他衣角划过留下的风。六眼清晰捕捉到渗入布料纤维里暗红——不是祓除咒灵后会残留的，而是人类喷溅的动脉血。
夏油杰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木质楼梯，那背影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得仿佛要将自己生生钉进棺材里。
\"衣服脏了，还是别碰比较好。\"
\"夏油大人！\" 从玄关赶来的菅田真奈美差点撞上呆立当场的小悟。
她怀里抱着的咒具包正在渗出黑水——那里面装着从青森县带回来的、本该交给委托人的\"证物\"。
美美子踮脚好奇的想要看看黑布中包裹的东西，被菜菜子一把拽回身后去说悄悄话了。
真奈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仓库后，走到厨房和拉鲁小声讨论着夏油杰不对劲的地方。
\"两小时前他祓除了四个......\"
真奈美的手指在脖子前划了道弧线。
厨房里正在串洋葱的拉鲁手一抖，铁签戳穿了一旁敷在码好调料的肉上的保鲜膜。
在夏油杰回来的时候，听到动静的拉鲁透过门缝，他能看见夏油杰垂落的左手在轻微痉挛。
“小杰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拉鲁有些忧心忡忡的问着真奈美。
察觉到厨房中的大人也在说悄悄话，枷场姐妹有些好奇的问着发生了什么，却被两个大人同时敷衍了。
然而在一旁很鸡贼把两人的对话听完的小悟，坐在沙发上生了一会闷气后，还是决定上去看看夏油杰怎么样了。
在小悟下定决心再去看看夏油杰的时候，夏油杰正把脸埋进洗手池的冷水里。
镜子里倒映着他的面孔，过于寂静的环境让他又想到了今天在青森发生的一切。
镜面像是突然扭曲了——夏油杰盯着洗手间里那面斑驳的镜子，水珠沿着镜面缓慢爬行，在某个角度形成类似森林树冠的阴影。他恍惚看见血迹从镜框缝隙渗出，那些暗红色液体蜿蜒成青森县森林的地图形状。
他按住抽动的胃部，喉咙里泛起咒灵球特有的腐臭味。镜中自己苍白的嘴唇开合着，却与记忆里诅咒师最后的诅咒重叠——创造咒术师的乐园？笑死人了！你不过是个不敢承认自己嗜血的伪君子！
\"呕——\"
酸水混着血丝砸在陶瓷面盆上时，夏油杰的指甲早已抠进脖颈皮肤。幻觉中的血腥气突然具象化——不是今天那个男孩的，而是十七岁那年小山村112个村民的。他痉挛的手指摸到颈动脉处鼓胀的血管。
——哈哈哈哈哈，从那时候开始，他被诅咒了啊。
夏油杰突然感到胃部一阵强烈的抽搐，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揉捏着他的内脏。那难以忍受的反胃和恶心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几乎无法自持。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颈，似乎想要阻止那股恶心的感觉继续蔓延。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终于，夏油杰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弯下腰张开嘴巴，吐出几口酸水，溅落在洗漱池内。
尽管如此，他的胃部仍然在不断地痉挛，仿佛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夏油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干呕着，每一次都让他的喉咙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喉咙仿佛被酸水腐蚀了一般。
洗手间里的干呕声清晰地穿透门板，小悟站在走廊的阴影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六眼的视野里，夏油杰的咒力正以不规则的波纹震荡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住了咽喉，一点点绞紧。
小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迈去，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推，他就能进入那个空间，看到杰此刻的模样。
然而，就在他即将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当第二声痛苦的喘息穿透门板时，小悟转身的动作比思考更快。
悟转身时，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出微弱的声响。他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固执地挺直，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言。
厨房飘来的烤肉香气中，他听见自己用异常平静的嗓音问。
\"杰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凉面？”
拉鲁停下翻转烤肉的动作，疑惑地看了眼五条悟。真奈美正在切菜，闻言也抬起头：“以前夏油大人胃口不太好，倒是经常吃这个……怎么了？”
五条悟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像是隔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望着远处。
“他说要休息，”悟顿了顿，“但我想让他先吃点东西。”
盘星教的人都不傻。真奈美和拉鲁交换了一个眼神，枷场姐妹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微妙的默契。
“可是……”拉鲁皱眉，“今晚准备的只有烤肉，没有凉面的材料。”
“可以点外卖。”真奈美掏出手机，但很快又犹豫了。“不过我们在郊外，配送会很慢。”
“没关系，”小悟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