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掌心被扶手边缘硌出深深的凹痕。
他看着眼前这个执拗的大男孩，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从脊椎爬上来。
那种疲惫很熟悉，像是经年累月堆积在肩头的重量，但此刻又混入了某种新鲜的无力感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十年前的五条悟。是还会对他说\"要永远在一起\"的悟啊……
\"悟，\"
夏油杰长叹一口气，声音里的疲惫像潮水一样漫出来。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我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抬起眼，对上了那双湛蓝如初的眼睛，不自觉又放软了语气。
\"晚点...晚点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五条悟歪了歪头，夏油杰这种近乎求和的语气让他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杰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他的杰会直接用拳头招呼他的脑袋，或者用嫌弃的表情骂他\"烦死了\"。
但某种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继续逼问，面前这家伙可能会直接逃跑。
\"好啊～\"
他用最轻快的语调回答，双手枕在脑后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那说好了晚上聊！\"
随着五条悟退开，夏油杰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他转过身去继续翻阅教众名册，但背后如有实质的视线让他感觉像被猫盯上的老鼠。纸张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那些文字怎么也看不进去。
沙发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五条悟把整个身子陷进柔软的靠垫里，从口袋里掏出那部顺手牵羊来的智能手机。他的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划过，像在触碰什么新奇玩具。
'原来未来的手机是这样的啊......'
就在早上小鸟依人般靠在夏油杰身上时，他的手无意间按到枕头边的硬物。
当时被夏油杰难得慌乱的表情取悦，他故意没有声张。
等夏油杰转身去找换洗衣物时，他熟练地顺走了这个\"战利品\"。
屏幕上残留着微弱的咒力痕迹，明显是某个小鬼头故意留下的\"标记\"。
五条悟不屑地撇撇嘴——这种程度的咒力波动，在他眼里就跟荧光笔涂鸦一样明显。
让他意外的是，手机竟然没有设置密码锁。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他就搞明白了基本的操作逻辑。
未来的社交软件图标在屏幕上整齐排列着，像一个个等待开启的惊喜盒子。
就在这时，一条消息突然从屏幕顶端弹了出来——短信来着夜蛾正道。
五条悟眉梢一挑，手指已经条件反射地点开了信息。
随着消息内容完整展开，他的表情逐渐从好奇变成了玩味。
——悟，总监部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现场检测出陌生的咒力和你的咒力。总监部那边要求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写成报告交过去。
——还有，你和杰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家的人来问你去哪里了？需要隐瞒吗？
\"噗——\"
他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偷瞄了一眼夏油杰的背影。
确认对方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他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什么现场啊？老子都忘完喽。
——夜蛾，老子要杰的详细信息。
——硝子的手机号是多少？这个手机上没有诶。
——五条家随便啦，那群老爷爷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重要的还是杰的事情。
发完这串消息，他得意地晃了晃腿，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五条悟脑补出夜蛾正道看到消息时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
而在东京咒高的教师办公室，夜蛾正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手机上这串不负责任的回复，额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井\"字。
这个臭小子，不愿意写报告就算了，居然还要求多。
但作为看着这两个问题儿童长大的老师，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微妙的羁绊。
更不用说最近发生的那些怪事.....
最后，夜蛾正道还是长叹一口气，把硝子和一个辅助监督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夏油杰的手指停在某一页名单上已经很久了。
这种诡异的沉默让他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平时的五条悟绝不可能这么安静。某种不祥的预感促使他猛地转身。
\"悟，你......\"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五条悟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僵在沙发上，手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在背后。
少年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蓝眼睛眨啊眨的，简直把\"我在干坏事\"写在了脸上。
\"杰，你忙完了吗？\"
五条悟抢先开口，声音甜得能渗出蜜来。
夏油杰的喉结动了动：\"没、没有......\"
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往对方可疑的手臂位置飘，\"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无聊......\"
\"那你快点忙完陪我玩！\"五条悟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双手捧着脸做出花朵般的表情。
\"嗯嗯......\"
夏油杰含糊地应着，逃也似的转回身子。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我在心虚什么......'
夏油杰死死盯着名册上的文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身后传来五条悟哼着走调小曲的声音，按理说应该让人烦躁，却奇异地缓解了他紧绷的神经。
'悟明明很无聊，却还是在房间里等我啊。'
这个认知让夏油杰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但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不，更可能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个总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忍耐了？是因为注意到他的为难吗？’
夏油杰额前的刘海随着低头的动作微微晃动，遮住了他阴晴不定的表情。
他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陷入了一场激烈的颅内战争。
天使杰（轻声细语，带着温柔的笑意）：悟只是太无聊了而已，能这么安静地忍耐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看，他都没闹着要出去玩……\"
恶魔杰（冷笑一声）：那个家伙早上才在厨房里乱搞一通！根本不是个乖小孩！绝对在偷偷干坏事——！\"
眼前闪过今早在厨房被折磨的画面，黑化的冲动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天使杰（无奈叹气，声音温润似水）：悟才来这边，能做什么坏事呢？
恶魔杰（讥讽）：这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偷你手机？撬你保险箱？等你发现的时候他可能已经——
\"哈！\"
一声憋不住的笑声突然从沙发方向传来。
夏油杰猛地回头，正看见五条悟用教科书级的演技假装咳嗽，但那双蓝眼睛已经笑得弯成月牙。
'杰居然没发现诶！老子演技超——级棒！'
五条悟得逞般晃了晃脚，袖中的手机被翻转着藏进袖袋深处。他歪头做出天真表情，却在对上夏油杰骤然眯起的眼睛时，后颈汗毛一炸。
'糟，被发现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关处突然传来门铃声——
\"教主大人，时间到了。\"
是菅田真奈美的声音。
五条悟如蒙大赦，十分迅速的帮夏油杰回答道。
\"马上就来！\"
门外的人愣住了，这声音不是夏油杰的吧。
真奈美十分犹豫的问着：“夏油大人？”
夏油杰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