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妇人急眼道。
喻初程站起来挡在小女孩前面，“起码也听听孩子是怎么说的吧，你总是打断是自己心虚，不想让她说出真相？”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几个大爷大妈手里牵着孙子孙女驻足围观。
这一个小区里的基本都打过照面，有人认出小女孩来，“这不是那老跛子的孙女吗，怎么跑下楼来了。”
妇人见这么多人过来凑热闹，心一横，“好啊，那你让她说啊。”
小女孩紧紧攥着喻初程的衣角，脸涨得通红，费了好大的劲才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他……他朝我的衣服，吐，吐口水，扔石头……爷爷，新买的……”
喻初程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小女孩身上的碎花裙，只见裙摆处确实有被弄脏的痕迹，像口水印，还有一些石头灰。
妇人不屑地嗤道：“吐口水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你天天穿最后也会穿坏，一年到头都那几件破衣服，一股穷酸样儿，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呢？我儿子才不是那种没教养的人。”
这妇人的声音尖细刺耳，吵得喻初程脑仁疼。
喻初程盯着她，声音又冷又硬，“这样的裙子以后她会有一千条一万条，你说谁穷酸呢？”
妇人翻了个白眼，“哼，说大话谁不会，生下来爹娘就不要了，那老跛子有钱给她买吗？”
小女孩一下子听懂了“爹娘不要”这几个字，她紧咬着唇，豆大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滚下来。
“我给她买。”喻初程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安慰似的捏了捏小女孩的手，看向躲在妇人身后的那个壮得跟头牛一样的小男孩，勾了勾唇，“不仅如此，我还要天天请她吃肯德基吃麦当劳。”
小男孩一听，连忙抓住妇人的手晃了晃，“妈妈我也要吃！”
妇人恶狠狠瞪了喻初程一眼，低头轻声哄道：“乖儿子，家里做了饭，那些都是垃圾食品不健康。”
“不要嘛不要嘛！我就要吃！凭什么她能吃我不能！”小男孩皱着脸跳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听话！”妇人疾言厉色道，她一把拉起想要往地上赖的儿子，全然没心情再管别的事，“走！跟我回家。”
小男孩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屁股往后坐，因为体重太重的原因，妇人竟一时间没拉住他，他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不知是不是磕到尾椎了，他发出了更响亮的哭嚎。
“这孩子真是的，不懂事。”
“啧啧，我看都是平时家长太惯了。”
周围的大爷大妈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点评起来。
妇人见势不妙，也顾不上自己儿子磕到哪儿了，一心想着快点离开。小区里这些老年人整天不上班就爱聚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她可不想成为话题中心，以后走在小区里连姓名都丢了，转而变成“最惯孩子那女的”。
喻初程只是想激一下那个小男孩，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了，真不愧是熊孩子。
“让你们走了吗？还没去调监控呢。”喻初程双手叉腰，“你儿子欺负人你就当个睁眼瞎，别人推了你儿子你就直接动手，这么双标，以后谁家小孩敢跟你儿子玩。”
那些带着小孩的大爷大妈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觉得有道理，赶紧把自己的宝贝孙子宝贝孙女往身后拽了拽，生怕被碰瓷一样。
妇人无话可说，只能脸色铁青地用力拉起自己的儿子，气急败坏地往家里走。
喻初程看着她灰溜溜的背影，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胜仗，他心情愉悦地拉起小女孩的手，“走，我说话算话，带你去吃麦当劳。”
小女孩不知道麦当劳是什么，直到汉堡薯条摆在眼前，她才明白原来是好吃的。
两人坐在窗边，喻初程托着下巴看小女孩狼吞虎咽，不知为何，浑身上下忽然笼罩起一圈慈父般的光辉，“慢点吃，不够我再点。”
小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原来你们在这儿。”
一道熟悉又很久没听到的声音在喻初程身后响起。
喻初程双眼微微放大——
这是段怀瑾的声音。
喻初程猛地站起来转身，差点打翻了桌上的可乐，“你去哪了？”
几天未见，不知是不是喻初程的错觉，他感觉段怀瑾好像变得比之前更成熟的点，尤其是那微敞的领口，总让人忍不住多瞄两眼。
段怀瑾神情微怔，“回了趟老家，中途手机坏了。”
段海翔死活不愿意卖老家的房子，林梅又从张涵舟那边拿不到那么多钱，于是就把段海翔欠赌债的事捅到老太太那边去了，老太太当场就被气昏了，最后送医院去抢救了一晚上才醒过来。
喻初程习惯性摸了摸脖子，“这样啊……”
段怀瑾垂眼看着他，“你很着急？”
喻初程一噎，下意识狡辩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可随便问问的人不会特地跑到这里来。
段怀瑾没有拆穿他，而是把目光转向吃得正开心的小女孩，“沅沅，下次去哪要跟爷爷说一声知道吗？你爷爷正在找你。”
“她刚才被人欺负了。”喻初程邀功似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自豪，“我帮她摆平了。”
段怀瑾帮小女孩没吃完的东西打包装好，“她爷爷找不到她，楼下的人都说她被人贩子拐跑了。”
人贩子喻初程：“……”
那群夕阳红老年团真是一个比一个爱添油加醋，他这么正直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小女孩听到爷爷在找她，立刻着急想要回去。
段怀瑾跟喻初程把她送到楼下，一个头发花白腿脚不太利索的老头失而复得般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枯瘦蜡黄的手不停摸着小女孩的头发，“沅沅，我的沅沅回来了。”
喻初程十分尴尬地挠了挠鼻尖，“其实是一场误会。”
小女孩双手环住爷爷的脖子，用力点点头，“哥哥……是好人……”
猝不及防被发了好人卡的喻初程松了口气，欣慰地对小女孩笑了笑。
很好，这顿麦当劳没白吃。
喻初程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时好像还有颗小虎牙。
喻初程目送着老爷爷带着小女孩上楼后，这才想起旁边还杵着一个人。
啊……
楼道本就不宽，两侧还停了几辆自行车，两人不得不站得很近，几乎肩膀擦着肩膀。
离得近了，喻初程就能闻到段怀瑾身上淡淡的清竹香，也不由得地想起那天在书房里自己扯着衣服让段怀瑾标记的情形，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耻。
他居然主动求咬，这该死的匹配度真的太可怕了。
段怀瑾率先打破沉默，“你上次在泳池里救的那个人叫郝佳？”
哈？喻初程不知道段怀瑾为什么忽然冷不丁问这个，也不知道段怀瑾从哪知道的郝佳名字，“是啊，怎么了？”
“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或许是这个答案脱口而出，好像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两人同时愣了愣。
随后，段怀瑾嗓音微沉，“那你以后能不能也不要喜欢他。”
段怀瑾记得上辈子喻初程直到大学毕业还是郝佳的追求者，他不信这么深刻的感情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但他不希望这辈子的喻初程还是那样，把最好的年纪都给了一个钓着他的人，尤其今天喻初程对沅沅那样笑，一想到以后喻初程也会对郝佳那样，就像那晚饭局之后，段怀瑾就觉得不爽。
然而喻初程却会错了意，他的内心奔腾过一万匹草泥马。
苍天呐大地啊，虽然现在段怀瑾还没开始复仇，但他似乎小瞧了反派和主角受之间的羁绊，段怀瑾不会把他当成潜在对手了吧！
喻初程当即举手发誓，这回是真的发毒誓，还是他认为杀伤力最强的那种，“我喻初程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追求郝佳，更不可能喜欢他，否则我走在半路被车——唔！”
一个圆溜溜甜滋滋的东西怼进嘴里，堵住了他下面的话。
喻初程下意识垂下眼睫。
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