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哥。”
新马仔犹豫了一下，毕竟瑞兴麻将馆可是块大肥肉，水房之所以能发哒，多半都是靠它。
“你看这事怎么解决合适呢？”
“你的场子都在本岛那边，跑到九龙来也不方便管理。”曹光说道。
“我们水房在湾仔还有几家麻将馆呢，我这张老脸豁出去了，再去帮你拉拢鸡记士多。”新马仔说道。
“中环、湾仔、铜锣湾都有我们的场子，不会比油尖旺那边差的。”
新马仔满怀期待地看着曹光，这条件对双方来说都不吃亏，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曹光占着理，如果他非要独占瑞兴的所有麻将馆，和联胜肯定会跟水房翻脸，最后还得靠拳头说话。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水房在武力上肯定是处于劣势。
曹光微笑着说道：“咱们互相帮助，一起赚钱嘛。”
新马仔一听高兴得直拍手：“光哥真是讲义气。”
“别急。”曹光说道，“我和联胜各堂口一起出宾，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
“那水房在湾仔的地盘都得让出来？”新马仔的脸色变了。
曹光却轻描淡写地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水房的招牌能不能保住，你说是不是？”
“祥哥？”新马仔无言以对，他恨不得转身就走，但又不能走。
要是谈崩了，他知道水房很可能真的会被灭掉。
他在路上就听说了不少消息，全港的社团都在等着分水房的蛋糕呢。
就算到时候后台大佬插手，又能打得过全港的社团吗？
要是连全港的社团都能对付，人家根本不需要出手，直接就能搞定港府了！
事情太严重，拖不得。
新马仔想了想，赶紧说道：“光哥，你能不能拿出点诚意来？”
曹光笑了笑，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步，“祥哥，我给你面子，只要你答应把神仙锦在湾仔的场子交出来就行。”
新马仔想也没想，伸出手来说道：“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曹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呢。
哎，当老大的跟当明星似的，老窝在办公室里哪成，得时不时带着手下出去亮亮相，让手下的小弟们瞧瞧老大的能耐，这样他们才心甘情愿跟着混。
不然，大家又不是机器人，光靠着规矩在底层埋头苦干，谁也不是傻子。
曹光好久没露面摆架子了，今天特意出来就是为了炫耀一番，让小弟们明白，筲箕湾的光爷，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绝对能罩得住大家！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在大街上，那架势别提多威风了，既不闹事也不喊口号，挺守规矩的，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耀武扬威地离去。
九龙城寨这段时间可乱了套了，因为外围赌注的事，执行委员会的其他四个人给鼎爷施加了好大的压力，再加上那些金主们，把鼎爷折腾得焦头烂额。
他最爱的三样东西都好几天没碰了，急得都快上火了。
“养条狼狗咬死那没良心的算了。”
鼎爷一生气，猛地一拍桌子，骂起那个四眼龙来，这家伙之前在九龙城寨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绝不会让船翻了。
结果一转身就去潮州商会低头借钱。
奶奶的，既然已经跪下了，能不能跪得再诚恳点？
要是把咱们也拉下水多好？这样咱们还能继续当兄弟呢。
妈的！
“舅舅。”
肥仔强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外面打成一锅粥了，现在水房已经跟和联胜讲和了。”
“他带人来了。”
“来就来，我才不怕他。”
鼎爷眉头拧成了一团，一脸杀气，“都说筲箕湾的曹光多威风，我看他就是个废物。”
“想来九龙城寨捣乱？”
“哪根葱？”
“给我摆平他们。”
肥仔强弱弱地提醒道：“和联胜各堂口的人都到了。”
“人数不少。”
“舅舅，要不要一起商量一下？咱们不能单打独斗吧？”
鼎爷点了点头：“阿强，你说得对。”
“曹光想来砸场子，这是要摘掉我们九龙城寨的招牌。”
“这事不能我们自己扛。”
他虽然凶猛，但还不至于糊涂。
人家既然敢来，肯定有备无患，这事必须执行委员会一起承担。
要是招牌被砸了，谁也捞不着好处！
肥仔强连忙说道：“舅舅，我去叫弟兄们。”
“顺便通知各位叔父。”
“要不要准备武器？”
鼎爷骂道：“你疯了吧？”
“人家来讨债，你还带着家伙？”
“找死？你以为拿着武器上街是闹着玩的？你脑子进水啦？能当着街坊的面干这种事？”
“神经病！”
鼎爷虽然不傻，但也不是糊涂蛋。
他当然不会同意肥仔强的建议，只是说：“随便找几根木棍应付一下就行。”
“机灵点，别把我往火坑里推。”
肥仔强缩了缩脖子，“舅舅，你别生气。”
“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
鼎爷不耐烦地简洁说道：“总之，别找麻烦。”
“真要动手的时候再说。”
老百姓不跟管府斗，普通人不跟嘿帮斗，这句话在外面挺实用，但在如今的香江可不一定灵。
差佬总部的会议室里，接连不断地有人被叫进来。
14K的陈清桦、大鼻登、胡须勇、茅趸桦，还有和联胜的邓伯、串爆、吹鸡等人，这些人都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竟然都被请到了差佬总署开会！
这些人都是大佬，平时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但现在坐在一起，居然还能有说有笑，挺和睦。
“肥邓，你们和联胜最近可真是红火，是不是开始走运了？”大鼻登开口问道，他是14K的老前辈，和第二代龙头葛志雄是同一辈的。
想当年14K也遇到过和新记差不多的问题，老龙头被赶走，新龙头葛志雄又不管事，那时候真是人心惶惶。
大鼻登和陈清桦这两个得力助手硬是挺了过来，港府那时候对14K虎视眈眈，他们内外交困。
为了帮会的名声，最后决定拿粤东帮开刀，就像给猴子看杀鸡一样。
他们亲自带队，两边几百人火拼，最终粤东帮被赶出了石硖尾。
这一战让14K名声大噪，也让第二代龙头的地位稳固下来，大鼻登和陈清桦的名字也在道上传开了。
他不仅自己厉害，手下还有很多猛人。
坐在他旁边的胡须勇，现在号称14K的教父，以前只是个巴士司机，拜入大鼻登门下后才崭露头角，在道上混出了名堂。
还有那些道上赫赫有名的狠角色，比如佛爷桦喜、嘿白无常、大家姐司徒玉涟、嘿枭巨头街市伟、人马最多的立章、钱多得没处花的伦敦金教父刘安……
这些人全是他的手下，所以大鼻登才敢直接喊肥邓，不然谁敢不尊称邓伯？“年轻人有前途。”邓伯慢悠悠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气，现在轮到揸数转运了，自然得推一把。”
“难道我们还要拖后腿？”
“没错。”
串爆挺起胸膛大声说：“揸数有前途，当然要支持一把。”
老东虽然是拆弹专家，但在这里他不敢多嘴，这里的人辈分都太高了，他要是随便开口，肯定会被嘲笑。
只好站在一边当个小弟，听别人说话。
大鼻登哈哈大笑，他现在基本上不插手道上的事情了，在立章管的九江街上开了个游戏厅养老。
不过今天派来的人明显是来找有威望的人出来撑场面，作为14K硕果仅存的老前辈之一，他和陈清桦也只能拖着病体出来当个摆设。
“时代变了，没钱不行，不然根本没法走运。”
大鼻登难得见到同期的老朋友，话就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听说你家的揸数很会赚钱？”
“拍部电影就能赚翻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连正在闭目养神的蒋桦炎都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邓伯。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安排蒋桦强和蒋桦胜去拍电影，结果被曹光给搅和了，弄得他们狼狈不堪，还耽误了拍片的进度，这事想起来就让人恼火。
老东终于憋不住了，开口说道：“登爷，我得说句心里话。”
“这家伙赚得可不止是多，简直是赚翻了天。”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都快挑花眼了。”
“满大街都是模仿小马哥的装扮。”
大家一听这话，都笑了起来。
他们都有印象，出门打个车，司机戴着大墨镜，穿着嘿风衣，自己开车呢；就连停车的小弟也是同样的打扮，搞得跟嘿社会似的。
串爆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毕竟阿光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江湖地位也是直线飙升。
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他忍不住就想炫耀一下：“是阿光卖的这些货。”
一群人都瞪大了眼睛：“什么？”
串爆一本正经地说：“风衣、墨镜都是阿光的厂子里生产出来的。”
“哦！”
大家惊呼起来，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事呢。
满大街都是风衣和嘿墨镜，阿光这得赚多少钱？
串爆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心里美滋滋的。
嘿嘿，现在可不是靠拳头打天下的时代了，现在比的是谁赚得多、谁有钱，这样才能带更多的小弟，别人也乐意跟着你混。
阿光这家伙既能打又能赚钱，在香江的江湖里简直就是宝贝疙瘩，跟凤凰似的稀有。
大鼻登由衷地佩服起来，这种既能打又能赚钱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此刻他只会说：“牛逼。”
串爆咧着嘴笑了笑：“阿登，有空出来喝茶，咱一起去钓鱼。”
“老在游戏厅待着干什么？”
“咱们可不能服老。”
要是放在以前，胡须勇早就跳出来指责了，怎么敢这样跟大佬说话？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但现在他听着特别顺耳，一点意见也没有，还劝道：“大佬，一直窝在游戏厅里不好，出来活动活动挺好的。”
“也对。”
大鼻登很听话地接受了建议，“阿爆，你帮我挑挑鱼竿呗。”
“我听说钓鱼这事还挺有讲究的。”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看着的和联胜坐馆陈浩南看得直流口水，这就是手下有没有得力干将的差别。
串爆收了阿光，这家伙真是争气，江湖地位都快到爷爷辈了，无形中也提升了串爆的地位。
换做以前，14K的那些家伙会拿串爆当回事吗？
一个无权无势的叔父，连没牙的老虎都不如。
他们聊的都是江湖上的事，也没问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大家都是混嘿帮的，还能不明白差佬来的意思？
宾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行！
脚步声音响起，他们在会议室边聊边笑，眼睛望向窗外，神情轻松自在。
就算差人来了又能怎样？
托法律的福，现在大伙都是公司的董事、股东，跟嘿社会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九龙城寨就像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地界，因为历史遗留的复杂问题，这里让人非常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