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开口:“咱漂洋过海来到香江。”
“一路上流的泪、受的伤,多了去了。”
“光哥仁义,收留了咱,让咱有饭吃有地儿住。”
“今天光哥发话了,要拿下北角。”
“我托尼已经发誓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为光哥拿下北角。”
“谁要是不尽心尽力,那就是在打我的脸,逼我走人。”
托尼的声音很严厉:“谁让我没法留在香江,那就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打不行。”
“打!”
大家情绪高涨,真没料到托尼还有这样的一面,“托尼,香江就是你的家嘛!”
大伙一块儿喊道:“把北角给踏平了!”
“走起!”
托尼大手一挥,带着渣哥、阿虎走在最前头。
夜风嗖嗖地吹,海浪哗哗地翻,他们的心比那浪还要澎湃,气势比山还要压人。
这是三兄弟到了香江后的第一场硬仗,对他们而言,就只有一条路:勇往直前!
到了铜锣湾,陈耀庆开车赶到,头马阿聪和阿洪已经带着手下的小弟们集结完毕。
这一帮子全是年轻小伙子,足足有两百多人,差点就把场地给挤满了。
陈耀庆走到舞台前,接过阿聪递来的麦克风,说道:“兄弟们,我心里真痛快。”
大伙都瞧得出来他喝了不少,也特兴奋,就嚷嚷起来:“老大,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呢?”
“不是说赛车输了吗?”
“这下可完了!”
陈耀庆笑着骂道:“输个一两场不是挺正常的嘛。”
“下次我一定给你们赢回来瞧瞧。”
大伙哈哈大笑:“老大,你可真是香江漂移的小王子。”
“赛车?还是别烧钱了吧。”
陈耀庆性格直爽,对下属也真诚,所以他的这些小弟都特别信任他。
他右手一挥,然后紧握拳头,问道:“谁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我知道。”
一个小弟站出来大声说道:“当年庆哥还想当香江的赛车王,就去跟聪哥他们车行一块儿干活儿。”
“但庆哥够义气,有些兄弟被欺负了找上门来,他都帮忙。”
“所以才进的社团!”
“忠心义气,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好大哥。”
“对!”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得到过陈耀庆的帮助。
那时候他还没进社团,但只要有人来找他,他从没二话。
也正因此,他卷入了江湖的争斗,再加上因为亲弟弟的离世,陈耀庆一怒之下带着人扫平了对手的地盘,成了新记的湾仔之虎。
这些人一直跟着陈耀庆,对他只有两个字:忠诚!
陈耀庆说道:“兄弟们,我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决定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带你们加入新记。”
他瞅瞅周围,看到大家呼吸急促,情绪激动,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都知道我的规矩,不沾那个。”
“但现在,有人看我们干得好,非要逼我们掺和进去。”
陈耀庆大声问道:“怎么办?”
“不行!”
大伙齐声喊道:“我们不答应。”
“没错。”
陈耀庆接着说:“我也不答应。”
“从今往后,我不跟新记混了。”
大伙心里感动,却没人质疑,只是认真地看着陈耀庆,等着他说下一步。
“我刚认了个新大哥。”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我特别欣赏他做事的方式。”
陈耀庆脑海里浮现出包厢里的那一幕,那才是真正的哥们儿义气,“所以我打算换个山头。”
他一脸严肃地扫视着台下的这帮兄弟,“这个人你们也都听说过,和联胜的老大,筲其湾的光哥。”
“怎么样,大伙觉得怎么样?”
“庆哥,你说怎么的就怎么的。”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没人提出异议,他们本来就是冲着陈耀庆才聚在这里的,什么新记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陈耀庆才是他们真正的大哥。
“好嘞!”
陈耀庆拍了拍胸脯说:“我绝不会硬逼着自己的兄弟。”
“今天这事一过,后面肯定消停不下来。”
“咱们都是铁哥们儿,你现在要走,也没人敢说你半个不字。”
“庆哥!”
一群人急得脸红脖子粗:“老大,你还开这种玩笑?”
“别嚷嚷!”
屋子里爆发出一阵阵笑声,笑声越来越大,感觉要把屋顶都给掀了。
陈耀庆是个讲规矩的人,虽然新记逼他解散社团让他恼火,但自从进了新记,人家也没亏待他,他不能因为跳槽就把铜锣湾的兄弟也给带走,于是他说道:“兄弟们,我说一不二。”
“我陈耀庆干不出那种过河拆桥的事,这铜锣湾,我不要也罢。”
“有什么异议不?”
“没有!”
众人纷纷举起右手:“庆哥,当年咱们白手起家打进铜锣湾,到哪都能混出个名堂。”
“再来一次!”
“对!”
陈耀庆哈哈大笑,他欣慰自己身边有这么多兄弟,大家一起经历过生死。
“再来一次!”
他右手指向东边:“光哥之前说他在北角给咱们找了个落脚的地儿。”
众人立刻炸了锅:“庆哥,这可不行。”
“咱们有手有脚,不能让光哥当保姆。”
“咱们自己干!”
“行,那就自己干。”
陈耀庆大喊了一声:“聪仔。”
“在这儿呢,大哥。”
“把红带系上,家伙带上。”
他一把将话筒扔到一边:“湾仔一直归我罩着!”
“庆哥掌管这一片儿。”
众人一边喊着一边把红带绑在胳膊上。
那边陈耀庆已经抄起刀冲在最前面:“当年我第一个冲进铜锣湾。”
“今天我第一个冲进北角。”
他回头瞅瞅众人:“要是我被人砍倒了,你们别停。”
“你们别管我!”
“往前冲,给我狠狠地往前冲,一定要把北角拿下。”
“我的面子就是拼死也不能丢!”
“听明白没?”
“大哥,明白了!”
众人激动得不行:“绝不能让别人砸了你的招牌。”
“我在这儿发誓,大哥你不让我停,我就是冲到海里也不会停。”
“好兄弟,今天咱们一起疯狂一把!”
陈耀庆斗志昂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跟着一群像潮水般的小弟。
湾仔之虎一踏出家门,整个铜锣湾都轰动了,街上的混混们都跑出来瞧热闹。
当他们看到这伙人浩浩荡荡地奔向北角时,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给咽了回去。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陈耀庆是不是吃错药了?”
“别乱嚼舌根。”
“听说新记和和联胜之前有过节。”
“最近光爷又连连给新记难堪。”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筲箕湾找茬?”
“这可真不好说!”
“不过按光爷的脾气和手段,湾仔之虎也得退让三分吧?”
“除非............”
“五虎十杰倾巢而出!”
他们压根没想到湾仔之虎居然要跳槽到筲箕湾,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人都向往更好的地方,哪有往差处走的道理。
铜锣湾是香江保护费收得最多的地方,虽说筲箕湾现在名声挺响,但那地方偏僻得很,哪有从好地方往差地方跳的?
陈耀庆能从一个小停车场小弟混到湾仔老大,不光是因为他重义气,更因为他够狠。
他领着一帮小弟就像一群凶猛的小老虎,一冲进北角就把当地的帮派打得落花流水。
陈耀庆说出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他说要冲在最前头,那绝对是第一个往前冲。
他对北角那边帮派的情况了如指掌,二话不说就带着人直奔高佬发常去的瑞兴麻将馆。
这家伙爱赌,每天晚上都得到半夜才肯罢休,找他还不容易!
“庆哥,咱出发吧。”
阿聪和阿洪从小就跟着陈耀庆混,后来一起进了车行又入了帮派,彼此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这是唱的哪一出?”
陈耀庆笑了笑:“担心我会栽跟头?”
他潇洒地晃了晃手里的西瓜刀,“高佬发?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冲!”
麻将馆就在眼前,陈耀庆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进去,眼睛滴溜溜地转,里面烟雾缭绕,熏得人直咳嗽。
最中间坐着一个人,眼圈嘿得像熊猫,正是高佬发。
他旁边围着十几个胳膊上满是刺青的家伙,站得紧紧的。
这个点还在麻将馆里玩牌的,肯定是赌瘾犯了。
陈耀庆他们冲进来时,没人注意到,只有高佬发瞅了一眼手里的牌,懒洋洋地说:“陈耀庆,你来干什么?”
“你把我的牌给吓跑了。”
陈耀庆大笑,拿着刀往前一站,大吼一声:“高佬发,给我听好了,以后北角我说了算。”
刀一挥,跟劈山似的,咔嚓一声就把麻将桌给劈裂了。
“完了!”高佬发这才反应过来,抓起桌上的麻将就朝陈耀庆砸过去,一边躲一边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喊:“你疯啦?”
“什么?新记想跟我水房开战?”
“庆哥?”
阿聪带着小弟们冲进来,气势汹汹的,吓得正在打麻将的一群人乱了阵脚。
“干掉他。”
陈耀庆拎着刀子就朝高佬发冲去,嘴里喊着:“我先礼后宾。”
“你现在投降,我放你一条生路,离开北角。”
“但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都给我上!”
高佬发火了:“别以为人家叫你湾仔之虎,你就真成老虎了。”
“你算哪根葱?”
“都给我滚开!”
阿聪拿刀指着玩麻将的人,让他们赶紧走,麻将馆里转眼就剩下了陈耀庆的人和高佬发的人。
陈耀庆冷冷地说:“高佬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走不走?”
“没门!”
这可是高佬发的地盘,陈耀庆不过是个外来的,怎么可能把他放在眼里?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四眼龙解释。”
高佬发大声吼道:“跟水房开打,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陈耀庆晃了晃脑袋,虽然装得凶狠,但心里其实有点怂。
他见过不少这种街头混混,自己已经给足了面子,如果对方不识相,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高佬发,要不是看在仙人锦的面子上,今晚我就做了你。”
“妈的!”
陈耀庆大喊一声,跟猛虎下山似的冲了过去。
“上!”
高佬发从背后抽出西瓜刀,大喊:“给我剁了他!”
这一晚事太多了。
平时不怎么露面的和联胜大佬曹光,一夜之间居然派了两支队伍出去,一支往东打柴湾,由飞机和张谦两个猛人带队;另一支往西并北角,带队的却是平时不起眼的托尼、渣哥、阿虎。
几百号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跟巨浪似的,什么规矩都不讲,直接就开干了。
一眨眼的功夫,香江这块平静的地方就像是要爆发的火山,各种小团伙都冒出来了。
和联胜是老牌子了,在香江混了一百年,以前风光得很。
可自从四大探长时代过去,特别是肥邓退隐之后,和联胜就一直没什么动静,连当年的大佬跳槽到新记都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