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鱼头标吗？是不是鱼头标？”
大哥大的信号不太好，大浦嘿扯着嗓子喊了几句才听清楚对方的声音，“是我，大浦嘿。”
“哎呀，天天守着那鱼场干什么呢？是想给我送点虾酱来吗？”
“出来喝喝茶呗。”
鱼头标急急忙忙坐着快艇赶到鲤鱼门三家村的避风塘，大浦嘿正在那儿吃醉虾呢，一看到鱼头标进来就招手：“来来来，快尝尝这新鲜的，味道简直绝了。”
“大浦嘿，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鱼头标笑着在他对面坐下，“跑这么远来吃醉虾，你请客不？”
“哎，你也是个人物，怎么这么抠门呢。”
“怎么啦？筲其湾现在不是你说了算吗？”
鱼头标摆了摆手：“别闹了，我就靠着那个批发市场挣点小钱呢。”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大浦嘿说：“你看看你的同行，人家出来混多久了？”
“都快成大佬了。”
“威风凛凛的，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是差佬局长呢。”
“人家有本事呗。”
鱼头标笑了笑：“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带你发财。”
大浦嘿指了指醉虾：“先吃，咱们边吃边聊。”
曹光有个习惯，每天都会抽时间给手下开个小会，一是了解最新的情况，二是加深和小弟们的感情。
“光哥。”
飞全说：“今天大浦嘿派了个小弟来要散粉，被我给拦住了。”
曹光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规矩，不能改。
“盲辉那家伙好像跑到鲗鱼涌去了。”
飞机懊恼地说：“要不我去把他给做了？”
鲗鱼涌是长义的地盘，那边的人手可比曹光这边多了去了。
“别急，先把场子整顿好再说。”
虽然现在名义上是曹光控制了筲其湾，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必须守住别人的反击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现在有多少兄弟？”
鸵鸟报了个数字：“427个。”
“大哥，咱们现在赚的钱也就勉强够养活这些人。”
“把大飞给弄起来。”
曹光下了决心：“娅飞，你调些人手来处理这事。”
大飞这家伙，这事他肯定得插手。
为什么？你瞧，现在港币换美元是7.8对1，港币换人民币是1对0.8，人民币再回头换美元就成了2.93对1。
这么说吧，1000港币换成人民币就是800块，这800人民币再去换美元就能换273美元，再换回港币就是2129港币了。
换句话说，只要路子对，什么都不用干，1000港币扔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变成了2129，简直就是翻倍赚！更绝的是，内地现在什么东西都缺，衣服、电器、化妆品、粮食油脂、香烟、黄金什么的，一过去就被抢光，完全是卖方说了算的市场。
他要摆平的就是人民币换外汇这事，其实也不复杂，找个专业的兑换商就成了。
“飞机，这事你得上心。”
“电影那边也得罩着。”
飞机这家伙虽然有点愣，但下手够嘿，让他去收账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曹光又问：“长毛，那些账户得经常换换。”
“能不能搞几个外帼姑娘来？”
长毛皱了皱眉：“大哥，这得找蛇头才能买到。”
“他在乌克兰有路子。”
“买！”
“咱们得一下子打出名气来。”
曹光对这事特别上心，香江的法律嘛，只要双方不谈价钱就不算嫖娼，所以钵兰街、湾仔这些地方的一楼一凤，差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挺靠谱，姑娘用自己的青春换钱，客人也乐意掏腰包，好多帮派的一大收入来源就是“马房”，他也不想错过这茬，而且按照他的套路，绝对是香江独一份，能成为行业标杆，要是能拉上几个有钱人，生意就更好了。
“除了仓库，你再开一家模特公司。”
曹光对这事有自己的打算，“这些人不能搁仓库里，得专门找有钱的大佬。”
“哦！”
肥狮猥琐地笑了笑：“长毛，你这次可赚翻了。”
“滚一边去！死胖子。”
飞全赶紧打圆场：“说什么呢？这是给公司赚钱，你们都别乱嚼舌根。”
长毛现在做“马夫”已经驾轻就熟了，就说：“大哥，真的不骗你，之前还真有几个看着挺像样的人让我送到别墅去。”
“我担心她们的安全，就没答应。”
“嗯，这方面还是得小心为上。”
“不是老客户不送。”
现在骗子太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曹光鼓励地看着大伙，帮派本质上就是公司，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出点主意，把公司做大做强。
几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肥狮小声嘟囔：“要不，多开几家‘那个’？”
“不用钱？”
“不如多弄点大飞吧。”
娅飞说：“可是，没那么多钱。”
“大哥，一条大飞改装一下怎么也得五六十万呢。”
曹光点了点头，他手底下这些业务赚钱都得花时间，一下子凑这么多钱确实不容易。
“哎，咱们可是个社团呢。”
飞全猛地一拍桌子：“去弄几条快艇来。”
曹光摆了摆手：“别忘了我们是公司，‘抢’这个词太难听了。”
“那就去借吧。”
“瞧瞧码头上那些快艇，闲着也是白闲。
咱给那些老板点面子，先借七八条来用用。”
大家连连点头，心想：不愧是大哥，真有水平！
“不过得打个借条。”
曹光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可不是做强盗的料。”
肥狮憨憨地问：“他们要是不借呢？”
“妈的！”
众人无语，娅飞直接开骂：“我们是社团，怕什么！”
日子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各路生意都定了下来，兄弟们也都全心投入。
说到赚钱，曹光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上位！
他可不是新来的，在道上混了不少年头，很清楚经营社团和做生意没什么两样，小弟们愿意跟着你，无非就两个原因：有钱赚，有地位。
可他虽说顶着大哥的名头，实际上只是个四九仔，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像公司里的员工，你再能干，换家公司人家高层也不会鸟你，因为你的身份不对。
现在14K全面撤退，筲其湾明面上都是曹光的地盘。
不管以后怎么样，他得趁着这个机会巩固地位，顺便把飞全他们这些人也提拔上去。
这就像拔萝卜，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不上位，小弟们就没法升管。
“行。”
茶餐厅里，串爆心安理得地接过信封，这是徒弟孝敬的钱，谁也不能说三道四，比外面的红包可舒服多了，“我这就去叫人开会，你等我的好消息。”
在元老团里，串爆的地位仅次于邓伯，所以他当然有权召开社团会议。
还是在新界乡公所，一群老头子陆续赶来。
说实话，他们还挺喜欢开会的，年纪大了，遛鸟也遛不了多久，出去也没什么威风，也就开会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活着。
串爆声音洪亮：“阿光干得不赖。”
“筲其湾全是咱们的人，还有谁不服？”
一群老头子都露出羡慕的神情，串爆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退休了还能带个徒弟，而且徒弟还这么争气，让他们无言以对。
“邓伯，上次说的那事还算数不？”
串爆步步紧逼：“现在筲其湾归和联胜了，阿光没功劳吗？”
“有功劳是不是该奖赏？”
“串爆，咱们这不是在开会吗？”
冷佬忍不住插嘴：“急什么？”
“妈的！”
串爆说道：“不急不行，有功劳就得奖，这是规矩。”
“难道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连个名分都捞不着？”
邓伯终于开了腔：“这事上次咱就聊过了，得认账。”
他其实没打算反对，那年轻人干得确实挺出色，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入会拜堂的事，没问题。”
冷佬插了句话：“我说句实在话。”
串爆虎瞥了一眼冷佬，这俩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谁不明白在帮派里讲实在话往往都是耍手段呢。
果然，冷佬接着说道：“曹光加入和联胜没多久吧？”
“这么突然就当上了地区堂主，其他那几万兄弟能服气吗？”
串爆猛地一拍桌子：“妈的，让他们去打个纯色（指完全占领一个地区，没有对手）试试？”
他都快骂娘了，“操！和联胜五万兄弟，一个个都喊着为帮派拼命，一个个都想着抢地盘。”
“你们说说，到现在为止，谁打出过纯色？”
“就阿光！”
“谁不服气就自己打个纯色出来，我就支持他。”
“老糊涂了吧，说的什么胡话。”
冷佬被惹毛了：“串爆，我可是真心为了帮派好。”
啪的一声，一个茶壶从冷佬耳边飞过，串爆破口大骂：“靠，谁不是为了帮派好？难道是为了自己？”
“连把筲其湾打成纯色都没机会升管，难道还得去打月亮？”
“那你去试试。”
“妈的，跟你拼了。”
冷佬脸上挂不住了，挽起袖子就要跟串爆干架。
“我怕你？”
众人赶紧站起来劝架，手忙脚乱地把冷佬拉开，“别激动，别激动，咱们是开会，不是打架。”
“你这个老乌龟肯定收了嘿钱，说，收了谁的钱？”
冷佬大怒：“我一心为帮派，我收什么嘿钱。”
“喝茶。”
邓伯就像个定海神针，一看这架势，就慢悠悠地倒茶。
众人上前端茶喝完，邓伯等串爆和冷佬冷静下来，这才说话：“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多少帮派起起落落？”
“为什么我们和联胜能撑到今天？”
“妈的！”
邓伯斩钉截铁地说：“开会就得让人说不同意见，不然不就成一言堂了吗？”
“那还选什么举？表什么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