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江监利段水域,浊流汹涌。青铜轮盘悬停在浑浊江面上方,阿桑的独目穿透水面,锁定军方提供的坐标区域:“水下有巨大能量涡旋,干扰强烈,像某种…活着的屏障。轮盘无法直接穿透。”
胡宇轩凝视着翻滚的江水,玉版紧贴掌心,感受着下方传来的、与渊虹剑微弱共鸣的古老权柄气息,以及一丝…扭曲的诅咒污染。“水府入口就在这漩涡之下。它被激活了,门户,也是防御。”他看向云蕙,“你的藤蔓能探路吗?”
云蕙点头,手腕青金石坠子光芒流转,数条坚韧的青铜藤蔓如灵蛇般钻入江水。但藤蔓甫一接触能量涡旋边缘,便剧烈震颤,表面竟有被“石化”的迹象!藤蔓传递回混乱而暴戾的意念——漩涡深处,无数细小、冰冷、充满怨念的“水精”在啃噬一切入侵的能量体。
“是溺亡者怨念与楚地古老水神残留意志混合的‘守门灵’,数量庞大,硬闯代价太大。”阿桑迅速判断,“需‘信物’引路。鄂君启节水府…楚王级别…通行凭证是什么?”
“舟节!鄂君启节!”胡宇轩脑中闪过玉版曾掠过的古老祭祀画面。鄂君启节,正是楚王赐予鄂君、准许其商队在特定水路通行的青铜符节凭证!代表王权在水路的延伸!他立刻将意念注入玉版,全力激发其深处烙印的、源自鄂君启节剑的王权印记!
嗡!
玉版骤然爆发出独特的、带着青铜礼器般肃穆回响的青光,光芒凝成一枚模糊却威严的“舟节”虚影,投射向狂暴的涡旋中心!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疯狂旋转的涡流瞬间一滞!无数啃噬藤蔓的怨念水精如同遇见君王般畏惧退散,在湍急的水流中自发分开一条相对平静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深埋在江底淤泥中、由巨大青铜立柱支撑的沉没建筑轮廓。
“通道开了!但维持不了多久!”胡宇轩低喝。
三人毫不犹豫,青光护体(云蕙藤蔓生成),如箭矢般射入,直冲江底遗迹。一进入青铜立柱范围,周围狂暴的水流和怨念仿佛被无形的结界隔开,遗迹内部竟是一片相对干燥、充满陈旧水汽和青铜锈蚀气息的奇异空间。
遗迹内部结构复杂,仿佛沉没的宫殿一角。最核心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水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楚国云雷纹与象征水路的蜿蜒蛇形。水门中央,并非钥匙孔,而是两个并排的、碗口大小的圆形凹槽。
“双槽?”云蕙皱眉。
胡宇轩和阿桑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凹槽的细节上。凹槽边缘,刻着极其细微的古楚巫文。阿桑辨认道:“其一曰:‘王赐·鄂君·行水权柄’。其二曰:‘神予·玉龟·通幽之契’。”
“鄂君行水权柄…我们靠玉版模拟的舟节印记能开其一。”胡宇轩立刻明了,“但那‘神予玉龟·通幽之契’…”他猛然想起沈媛的呓语——“玉龟…假的…真的…在…鄂君启舟节水府…郢都沉…”
“沈教授没说错!凌家滩祭坛供奉的那枚玉龟甲是‘假’的!或者说是‘备用品’!”阿桑恍然大悟,“真正的、具有沟通水府幽冥之能的‘神龟玉契’,当年被楚王室秘密转移,作为开启这核心水府的最后一把钥匙,随着郢都沉没一同藏在了这里!难怪咒源要千方百计撕开天门,它不仅仅需要能量,很可能也在搜寻这枚真正的玉龟!”
“找!”胡宇轩精神一振,“玉版对权柄气息敏感,真玉龟必然留有更强印记!分开搜索核心区域!”
三人迅速散开,在积满淤泥和朽木的沉殿中搜寻。玉版在胡宇轩手中持续散发着引导性的微光。终于,在一处崩塌的、疑似祭祀台基的角落,玉版的光芒骤然炽盛!胡宇轩扒开厚重的淤泥和破碎陶片,一枚巴掌大小、造型古朴、通体由温润青白玉雕琢而成的完整玉龟,赫然显现!它与凌家滩祭坛那枚龟甲形制相似,但玉质更莹润,内部仿佛有水波流转,透着一股温和而深邃的灵性,毫无诅咒的阴冷感。
“真玉龟!”胡宇轩一把将其抓起。入手温润,一股清流般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不仅滋养着因隔空支援渊虹而损耗的心神,更与玉版内的王权印记产生和谐的共鸣。
三人迅速回到水门前。胡宇轩将玉版按在代表“鄂君行水权柄”的凹槽,模拟的舟节虚影稳固嵌入。同时,他将那枚真正的“神龟玉契”小心地放入另一个凹槽。
喀哒… 咔嚓嚓…
严丝合缝!青铜水门发出一连串沉重的机括运转声,表面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发出幽蓝的光芒。两股力量——王权的威严与玉龟的通灵之力——完美交融,巨大的水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更加古老、精纯,却又带着一丝寂灭气息的水元之力扑面而来。
门后,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个相对狭小的核心秘室。密室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由水元凝聚而成的深蓝色菱形晶体,晶体内部,隐约可见一个微缩的、复杂的楚国水系脉络图在不断变幻流转——这正是鄂君掌管水路通行权柄的核心本源烙印!
然而,就在胡宇轩的目光被水元晶体吸引时,他怀中的玉版,以及凹槽中那枚真正的“神龟玉契”,同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指向水元晶体的剧烈共鸣!这共鸣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急切的…警示?
几乎同时,云蕙手腕上的青金石坠子也疯狂闪烁,藤蔓指向密室角落阴影处——那里,一具身披残破楚国高阶祭司服饰的骸骨静静盘坐,骸骨手中,紧握着一枚与门上凹槽一模一样的“神龟玉契”!但那枚玉龟,色泽灰败,内部浑浊,布满了细密的、暗红色的裂纹!
“第二枚?!不…是假的!被污染了!”阿桑瞳孔猛缩。
只见那骸骨空洞的眼眶深处,两点暗红幽火骤然亮起!它手中那枚被诅咒污染的假玉龟,猛地爆发出污秽的红光,化作一条扭曲的暗红“水蛇”,嘶鸣着扑向悬浮在半空、毫无防备的纯净水元权柄晶体!咒源的后手,一直潜伏在这水府最深处,等待的就是权柄烙印毫无防御暴露的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