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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教学楼的下课铃声响到第三遍时,那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整个校园都被这声音所唤醒。

而就在这时,林夏辫子上的红绳突然绷直,就像一根被拉紧的琴弦一样,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我们站在机械室的废墟前,这里原本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各种机械零件和工具散落在地上,如今却只剩下一片狼藉。

钟楼地基下的秘道正随着齿轮组的停转而缓缓合拢,那巨大的金属结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一个沉睡的巨兽在慢慢苏醒。

在这金属摩擦的尖啸声中,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蒲公英种子。

它们随着微风飘荡,轻盈地落在我们身上,粘在我的白大褂上,就像一层薄薄的雪。

这些蒲公英种子似乎是从秘道中飘出来的,它们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显得格外宁静。

林夏指着秘道合拢处的裂缝,那里卡着半片透明的鳞片,边缘泛着淡紫色的光。

这半片鳞片显然是陈强消散前留下的,它是暗金能量凝结成的最后痕迹。

那淡紫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是陈强的灵魂在这最后的时刻留下的一丝气息。

“他说‘终于结束了’。”林夏的指尖碰了碰鳞片,那东西突然化作星点,钻进她手腕的齿轮印记里,“可我总觉得……”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穿保安制服的老张头举着电棍冲过来,看见满地蒲公英时突然愣住,烟卷从嘴角滑落:

“这……这钟楼底下怎么长花了?”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手腕的印记,突然打了个寒颤,“你们俩……去过机械室?”

老张头的制服袖口沾着新鲜的机油,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腕有圈淡青色的勒痕,形状与陈强的暗金锁链一模一样。

“张叔,您见过陈强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些关于容器、熵核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却在触及老张头目光的瞬间变得模糊。

就像隔着层磨砂玻璃看东西。

“陈强?哪个陈强?”老张头挠了挠头,电棍在掌心转了个圈,“这学校里没叫这名儿的老师啊。倒是上周有个修钟楼的师傅摔下来了,可惜喽,才二十出头……”

林夏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齿轮印记正在发烫:“他在忘。”

蒲公英的种子还在簌簌飘落,落在老张头的制服上,那些沾着机油的地方突然冒出细小的绿芽。

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值班室走,嘴里嘟囔着:“快放学了,得去锁404教室的门,那屋邪乎得很,总有人说听见哭声……”

404教室。

我们跟着老张头往教学楼走,走廊里的学生们正背着书包往外涌,没人注意到彼此手腕是否有奇怪的印记。

三班的课代表抱着作业本经过,她的发绳是醒目的荧光绿。

我突然想起,这个女生本该在第七次意识筛选中变成试卷的,现在却笑着和我们打招呼,露出颗小虎牙。

“宋惊蛰!林夏!”她举起本数学练习册,封面上用红笔写着“98”,“昨天的模拟考你们俩没来,老师让我给你们带回来。”

练习册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槐树叶,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像张残缺的脸。

我翻开练习册,里面的题目旁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娟秀,是林夏的。

但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被橡皮擦得快要看不清:“三点十五分,别相信齿轮”。

林夏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的齿轮印记泛着红光,与练习册上的批注产生共鸣。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走廊尽头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新贴的红纸上列着“近期失踪学生名单”,上面的名字被红笔划得乱七八糟,最后用加粗的字体写着:“以上同学已转学”。

最上面的名字是转学生的,后面跟着行手写的备注:“转往青岛港实验中学”。

“是老水手说的那个港口。”林夏的声音发飘,她的意识又开始闪回,这次我也跟着看见了。

机械室的冷却液里,漂浮着张青岛港的旧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码头,旁边写着“熵之母港”。

老张头用钥匙打开404教室的门时,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黑板上的倒计时已经被擦掉,取而代之的是用白色粉笔写的课程表,第三节课是生物,任课老师栏写着“司徒晦”。

“这名字……”林夏突然捂住嘴,她的齿轮印记正在疯狂跳动,“是笔记里那个帮威海卫星使的人!”

教室后排的储物柜突然发出“咔哒”声,最底层那个贴着“07号”标签的柜子自己弹开了。

里面没有试卷,也没有血,只有个铁皮饼干盒,装着半盒发霉的槐花糕,和张泛黄的毕业照。

照片上的学生们站在槐树下,穿三十年前的校服。

前排梳双辫的女生胸前挂着双鱼佩,她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男生,眉眼像极了陈强。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字:“1998届高三(7)班,永不散场”。

“1998年。”我摸着照片上的双鱼佩,那图案与燕前辈日记里的一模一样,“是实验体07开始的年份,也是……”

我的话被窗外的鸣笛声打断。

操场外的马路上,辆黑色的卡车正缓缓驶过。

车厢里装着盖着黑布的笼子,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抓挠声——和我们在巨轮上见过的笼子一模一样。

卡车的车牌被污泥盖住,只露出最后两个字:“银鹰”。

林夏的齿轮印记突然炸开道强光,她的意识强行与我链接,这次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段完整的画面:

青岛港的码头上,穿黑色风衣的人正往船上搬运玻璃罐。

每个罐里都泡着团半透明的组织,像缩小版的未来林夏胸腔里的东西。

码头上的灯塔正在闪烁,灯光是诡异的淡紫色,照亮了船舷上的银鹰标识——和司徒砚的护卫队徽章分毫不差。

“他们没停。”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的指尖穿透照片,在空气里划出银鹰的形状,“陈强只是分支,真正的熵核……在青岛港。”

饼干盒里的槐花糕突然开始发霉,绿色的霉斑蔓延开来,在铁皮上组成行字:“蒲公英的根,扎在港口的淤泥里”。

走廊里的放学铃又响了,这次却带着种金属摩擦的杂音,像机械室倒转的齿轮。

我们冲出404教室时,正好撞见校长从办公室出来。

他的公文包上挂着个银质的钥匙扣,是缩小版的青铜罗盘——和校史馆陈列的那个一模一样。

“宋惊蛰同学,林夏同学。”校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走廊的灯光,“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关于你们的转学手续……”

“我们不转学。”林夏突然开口,她的齿轮印记泛着光,与校长的罗盘钥匙扣产生排斥,“我们要去青岛港。”

校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最上面的是份《容器补充协议》。

甲方签名处盖着银鹰印章,乙方的位置空着,只画了个齿轮和怀表的简笔画。

“你们……”校长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能看见颈骨上刻着排小字:

“第108号饲养员”,“祂说过,你们会忘记的……”

他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蒲公英种子,被穿堂风吹散。

公文包里的文件也跟着消失,只有那枚罗盘钥匙扣掉在地上,滚到我们脚边。

上面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青岛港的方向。

老张头的电棍从值班室滚出来,撞在钥匙扣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冲过去时,只看见值班室的桌子上放着杯没喝完的茶。

茶叶在杯底沉成个漩涡,像微型的青岛港码头。

“他也变成种子了。”林夏捡起钥匙扣,罗盘的指针在她掌心慢慢停住,指向教学楼后面的老槐树,“所有记得真相的人,都会变成蒲公英吗?”

老槐树的树干上,有人用小刀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新的那个是“老张头”,旁边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字:“去码头找王大爷,他有船”。

树洞里放着个生锈的铁皮盒,里面装着本航海日志,第一页的字迹与饼干盒里的毕业照背面一模一样:

“1998年6月15日,带07号逃出海港,她的鳞片会发光”。

日志的最后一页夹着张船票,目的地是青岛港,出发日期是明天早上六点,检票口写着“高三(7)班”。

“我们要走了。”我把船票塞进林夏手里。

她的齿轮印记与我的怀表印记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电流声,“陈强说熵需要完整的容器链,但他没说……容器也能反过来锁住熵。”

晚自习的铃声突然响起,已经空了的教学楼里,每个教室都亮起了灯。

我们站在老槐树下,看见404教室的窗户里,有个穿三十年前校服的女生正在擦黑板。

她的袖口沾着粉笔灰,辫子上系着红绳——和林夏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在等我们回来。”林夏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的齿轮印记突然射出道光,与教学楼的灯光连成线,“等我们锁住熵核,就回来给她带青岛港的槐花糕。”

蒲公英的种子还在不断从机械室的方向飘来,粘在我们的头发上、衣服上,像层温柔的铠甲。

我想起未来林夏最后说的“谢谢”,想起陈强解脱的眼神,想起老张头消失前打的那个哈欠——或许他们不是消失,是变成了引路的光。

航海日志在我手里发烫,最后一页的船票突然浮现出排新的字迹:“第51个容器,不是终点”。

远处的钟楼传来久违的钟声,这次不再是令人窒息的三点十五分,而是清脆的六下——放学的时间。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个跳动的齿轮和怀表。

林夏的红绳在风里轻轻飘动,与我的白大褂缠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结。

“走吧。”她拽着我往校门口走,怀表印记与齿轮印记在夕阳下融成温暖的橙,“王大爷的船,该等急了。”

教学楼的灯光次第熄灭,只有404教室的灯还亮着,像颗不肯熄灭的星星。

我回头望去,仿佛看见那个穿三十年前校服的女生正站在窗边,朝我们挥手,她的手里攥着半块槐花糕,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机械室的齿轮或许停了,但熵的齿轮还在转动。

不过没关系,我们的心脏也在跳,怀表的指针也在走,总有一天,会追上那些跑在前面的阴影。

毕竟,蒲公英的根扎得再深,也挡不住春天发芽的力量。

而我们的记忆,就是最倔强的种子。

我们刚走到校门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视线恢复清晰,竟发现又回到了机械室的废墟前。

教学楼的下课铃再次响到第三遍,林夏辫子上的红绳又绷直如弦。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可我们的记忆却没有消失。

“怎么又开始了?”林夏皱着眉,眼中满是不解。

我握紧了手中的航海日志,上面的字迹闪烁着微光,“看来这是新的轮回,或许只有真正锁住熵核,才能打破这一切。”

我们望向缓缓合拢的秘道,心中有了新的决心。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让机会溜走。

蒲公英种子依旧簌簌飘落,可我们不再迷茫。

我们带着上一轮的经验和记忆,朝着钟楼秘道走去,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去揭开熵核背后更深的秘密,打破这无尽的轮回。

我们刚靠近秘道,那半片原本已消失的透明鳞片竟又出现在裂缝处,散发着更耀眼的淡紫色光芒。

林夏刚想去触碰,鳞片突然射出一道光束,在我们面前形成一个虚幻的影像,竟是陈强。

“这是新的轮回,熵的力量比想象中强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你们要找到熵核的弱点,它虽在青岛港,但周围有强大的防护机制。”

影像闪烁几下,又说:“注意银鹰组织,他们掌握着关键线索。”

说完,影像消失,鳞片也再次化作星点。

我们对视一眼,决定先去寻找银鹰组织的踪迹。

当我们走出学校,一辆车牌被污泥盖住、只露出“银鹰”二字的黑色卡车停在不远处,仿佛在等着我们。

车门缓缓打开,里面弥漫着神秘的气息,一个未知的挑战正等待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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