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婆子,我就问你,你是不是不还我们铺子?”
梁婆子见她不似一开始的嚣张,以为是被自己的胡搅蛮缠弄的没办法,当即一脸嚣张,“我说了,我不是不还,你等我慢慢搬,等我搬完了不就还给你了么。”
“行,那你可别后悔。”叶雯点点头。
她抬脚就走。
梁婆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女人昨天还那么凶,今天咋就蔫儿了?肯定有鬼!
她一个激灵爬起来,死死拽住叶雯:“你干啥去?”
叶雯甩开她的手,冷笑:“你们梁家仗势欺人,欺我侄女,抢我铺子,我不得去找梁老爷评评理?”
“你敢!”梁婆子脸色刷地白了,心里直打鼓。
她可太清楚梁初宴那两口子了,表面装得仁义,背地里狠着呢!之前分家的时候,梁初宴笑眯眯地就把她家的田产全吞了,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当家的死了,儿子又不成器,梁初宴要想收拾她,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她滚蛋。她可没忘当初被赶出梁家时有多惨,从风光的举人太太变成街边卖杂货的,全是拜那两口子所赐。
要是叶雯真闹到梁家,梁初宴为了面子,指不定怎么整她呢!轻则当众挨骂,重则直接把她从族谱上除名,贤儿若是有个被休的娘,那可就真完了!
梁婆子想到那两口子的手段,顿时一激灵,伸手挡在叶雯身前。
“贱人,你够狠。”她恶狠狠地瞪着叶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铺子我还给你便是了,可你守不守得住,哼哼,还两说……”
叶雯一点也不回避她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守不守得住,就不劳您操心了,你要是有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到时候她的店开张,这澡豆就没人要喽!
她看着眼前这婆子,其实她原本可以直接去梁举人家告上一状的,这老婆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转念一想,何必把人往死路上逼呢?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人。那梁正贤不知道攀附上了府城什么人,若是将他家逼上绝路,这人未必不会借府城的势跟自己鱼死网破。
如今自己家实力还没到那个地步,别说府城了,就是得罪县官,都够她喝一壶的了。至少在自己家实力积攒起来之前,她没必要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这梁婆子虽可恶,却罪不至死。再说那梁举人,连孤儿寡母的家产都要霸占,摆明了不是什么善茬。
读书人不管内里如何,表面上还是好面子的,若是得知梁婆子在外面丢人现眼,给梁家抹黑,保不齐会干出什么狠事出来。
看梁婆子还算上道的份上,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温家人站在铺子门口,眼睁睁看着方才还自称年老体衰的梁婆子,此刻竟如大力士般,将四五十斤重的物件一口气不歇地搬了回去。
叶惜英紧挨着小姑,神色复杂难辨。
嫁入梁家这些年,她头一回见婆婆这般吃瘪。小姑说要压梁婆子一头,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可能。
想起晨间小姑那番话,她心底的惧意竟也淡了几分。
收完铺子,叶雯心情大好,她又带着孩子来到银楼,准备给孩子买个银锁回去,小福要满月了,她这个做奶奶的,得表示表示。
顺便给耀祖和小草也买个银锁,既然芯子换成了她,就不会再偏心,管他孙子孙女,都一视同仁。
说到耀祖,叶雯忽然很好奇老二夫妇回去这么多天,到底过的如何了。她怎么早没想到把这俩白眼狼撵回田家去,在好吃好喝不知足,现在扎进极品堆里,总该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别了。
小田村。
田春花正背着耀祖在做饭,忽然她鼻子发痒,“哈欠!”一个喷嚏便打了出来。
一只手顺势就过来拍在她头上,“死妮子,打喷嚏不知道转一边去打!你口水喷菜上谁还敢吃!”
田母骂骂咧咧。
田春花心里委屈极了,她又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没忍住,而且这菜还在摘呢,待会儿肯定还会洗,娘这么凶干嘛!
耀祖的尿布湿透了,浸得田春花背心都湿了,可她却不敢说要去给孩子换尿布。要是说了,她娘肯定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怒骂,她实在是怕了。
这几日孩子也遭了不少罪,虽已入睡,却明显睡不安稳,不时发出难受的哼唧声。
小孩子对环境变化最为敏感,以往在家放床上就能安稳睡上两个时辰,如今在田家却时刻离不得春花的怀抱,饶是这样仍要难受地哼哼唧唧。
再熬两天,再熬两天她就可以回家了!田春花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这几天她简直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从未觉得时光如此难熬。
“动作利索点儿,待会儿全家人就要回来吃饭了。”田母把厨房的活儿一股脑儿丢给田春花,便施施然出门串门去了。
自打老闺女两口子回来,全家人都轻松不少。不说别的,就田里剩下那一点儿水稻,全是女婿一个人收完的。
洗衣、做饭、喂牲口这些活儿,统统落在了田春花肩上。田母如今倒像个享清福的老太太,成天吃饱了就出门闲逛。
不仅有人干活,还白赚了一百四十文钱,田母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下回再有这等好事还得接着来!
村口大槐树下三三两两坐着些妇人,有的在拣豆子,有的纳鞋底。乡下人没什么消遣,就爱凑在一块儿边干活边唠家常。
田母刚走近,众人就七嘴八舌地打趣道:“田婶子,这几天可享清福了吧?闺女女婿这么孝顺,家里啥事都不用您操心。”
“可不是嘛!别人家闺女回娘家顶多搭把手,您家这个倒好,连女婿都使唤得团团转。”
“要不说还是您会调教孩子呢!”
田母被众人捧得眉开眼笑,假意推辞道:“闺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难得回来一趟,可不得让他们多出点力。”眼角眉梢却掩不住得意。
正说笑着,突然有人插话:“田婶子,听说您亲家母在城里卖麻辣鳝丝发了大财?”
“麻辣鳝丝?就是前阵子城里抢着买的那家?”
“难怪温叶氏最近在村里到处收活鳝鱼!”有人恍然大悟,“前儿我堂弟鬼鬼祟祟来我家田里摸黄鳝,问他要做啥死活不肯说。好哇!这么多年不走动,原来存着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