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实验楼窗台时，林夜把最后一枚雷火增幅器塞进战术背心口袋。
青铜扣贴着心口发烫，像在提醒他二十年前那个男人的目光——照片里穿中山装的周鸿，镜子里的自己，血月面具下的泪痣，三条命运线在今夜即将交汇。
\"温度传感器屏蔽了，红外摄像头每隔十七秒会有零点三秒的黑屏。\"张昊的声音从平板电脑后飘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倒映着跳动的绿色代码，\"但他们的安保系统用了量子加密——我黑进备用线路时，有三个节点在往主服务器发异常报告。\"他敲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不过...应该能撑到我们进去。\"
苏瑶把护目镜套在发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背包的搭扣。
她瞥了眼林夜绷紧的下颌线，把准备好的能量棒又往他口袋里塞了塞：\"实验室地下三层的通风管道直径六十厘米，足够钻进去。\"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了空气里的紧张，\"如果遇到守卫...\"
\"用这个。\"唐婉儿啪地合上鳄鱼皮手包，里面躺着排银色微型炸弹，\"我爸公司新研发的电磁干扰弹，能让他们的通讯设备变成哑巴。\"她仰起下巴，耳坠在暮色里晃出细碎的光，却在瞥见林夜掌心跃动的雷火时，指尖悄悄勾住他背心的下摆。
林夜低头看了眼腕表——七点整。
\"出发。\"他抓起墙角的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实验室白墙时，赵总监留下的密码箱还搁在转椅上，最上面那张照片里，血月的泪痣泛着冷光。
邪教基地藏在城郊废弃的制药厂里。
锈迹斑斑的铁门后，荒草没过脚踝，风卷着化学药剂的苦味灌进鼻腔。
张昊猫腰贴在墙根，平板电脑抵着耳朵：\"监控黑屏还有十秒。\"他额头沁出薄汗，指尖在屏幕上翻飞，\"三、二、一——\"
\"走。\"林夜拽着唐婉儿翻过铁门，苏瑶紧随其后，发梢扫过他手背时带着体温。
四人贴着厂房外墙移动，水泥砖的凉意透过战术服渗进来，直到停在倒数第三根通风管前。
张昊扯了扯领口：\"里面的温感探头我已经黑了，但...\"他突然顿住，盯着屏幕里跳动的红点，\"等等，管道中段有个心跳检测仪——\"
\"嘘。\"林夜竖起食指。
远处传来脚步声。
唐婉儿的指甲掐进他掌心，苏瑶的呼吸几乎要贴在他后颈。
林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青铜扣上，一下，两下，和逼近的脚步声重叠。
直到那声音拐过墙角，他才松了口气，低头对张昊挑眉：\"你刚才说？\"
\"咳...心跳检测仪需要热源触发。\"张昊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耳尖通红，\"所以...你们进去时别跑太快。\"
通风管里的霉味比想象中更重。
林夜爬在最前面，雷火天劫在掌心凝成小团，照亮管壁上暗红色的痕迹——像血，又像某种腐蚀液。
他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只有面对高阶神魔时才会有的预警。
\"到了。\"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管道的回响。
通风口下方是条狭长的走廊，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得墙上的血红色符文像在蠕动。
林夜踩上金属台阶的瞬间，鞋底与地面碰撞的脆响在空荡的走廊里炸开——警报声几乎同时响起。
\"我屏蔽了所有明面上的传感器！\"张昊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出来，他正蜷在通风管口，平板电脑被他敲得噼啪响，\"但他们有备用的声波监测装置！\"
\"先找实验室！\"林夜拽着唐婉儿的手往走廊尽头跑，雷火天劫在掌心腾起，赤金色的火焰裹着紫电，将追来的守卫掀翻在地。
那人的战术背心瞬间焦黑，发出烤肉般的滋响，喉间的惨叫被火焰吞了个干净。
苏瑶抄起战术背包里的电击棒，精准戳中另一个守卫的后颈。
那人抽搐着栽倒时，她耳尖泛红——这是她第一次动手，但握电击棒的手稳得像实验室里调显微镜。
唐婉儿咬着唇，从手包摸出枚银色圆球砸向墙角的摄像头：\"本小姐的炸弹能让他们的通讯乱成广场舞音响！\"
走廊尽头的青铜门在雷火下寸寸裂开，门后是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
冷白色的灯光下，成排的培养舱泛着幽蓝，里面漂浮着半透明的液体，隐约能看见人形轮廓——不是活人，更像被抽干了血肉的傀儡。
\"天枢计划...\"林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控制台的红色屏幕上，滚动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字眼，\"容器就绪\"四个大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而在控制台侧面，一行极小的数字引起了张昊的注意——那是他昨晚在邪教资金流水里见过的转账日期，2003.06.15，和周鸿失踪的日子分毫不差。
\"林夜！\"苏瑶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指向实验室最深处。
那里立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碑，和前一晚实验室里震动的那块一模一样。
碑身的裂痕中渗出暗红的血，在地面汇成文殊形状的图腾，而图腾中央，悬浮着枚和林夜颈间青铜扣一模一样的坠子——只不过，那枚坠子上的纹路正在渗出黑雾，像有生命般扭曲蠕动。
警报声突然变调，变成刺耳的蜂鸣。
林夜的青铜扣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肤，他能感觉到天劫能量在体内翻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暴躁。
耳麦里传来张昊的喊叫声：\"他们调了一队人过来！
我只能再拖三分钟！\"
唐婉儿把最后一枚电磁弹塞进他手心：\"炸了控制台！\"
\"不。\"林夜盯着控制台上的密码输入框，倒计时正在从60秒开始跳动，\"我们需要里面的数据。\"他转头看向张昊，后者正蹲在控制台前，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昊子，这密码...\"
\"是周鸿的生日。\"张昊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黑资金流水时发现，所有转账备注都是他的生日——2003.06.15。\"
林夜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青铜扣与控制台的金属表面相碰，发出清响。
倒计时跳到30秒时，他按下了确认键。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青铜碑的血雾更浓了，隐约能听见类似心跳的轰鸣。
而在控制台屏幕上，一行血红色的字缓缓浮现：
\"欢迎回家，容器。\"
实验室的黑暗里，林夜喉结动了动。
青铜扣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像有根烧红的针在往心口扎。\"容器\"两个字在视网膜上灼烧，他想起二十年前老照片里周鸿的目光——那个总摸着他头顶说\"小夜要做最坚韧的锚\"的男人，此刻所有线索都在往这个词上绞。
\"林夜！\"张昊的喊叫声刺破耳麦杂音，\"他们的增援到了！
一楼铁门被撞开，至少二十个带热武器的！\"平板电脑蓝光映得他额头冷汗发亮，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核心区密码我破解了！
控制台右边有个暗格，输入周鸿生日就能开——\"
话音未落，唐婉儿的战术手电光束已经扫过控制台边缘。
她蹲下身，指甲刮过金属缝隙时发出刺响：\"找到了！\"血月图腾在手电光下浮现，她抬头看林夜，眼尾被照得透亮，\"输吗？\"
林夜的手指按在密码键上，青铜扣与金属碰撞的轻响里，他听见苏瑶的呼吸就在身后。\"输。\"他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稳，\"我们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暗格弹出的瞬间，霉味混着陈木香气涌出来。
一本裹着暗纹绸布的古籍躺在里面，封皮上的血月图腾与林夜颈间的青铜扣严丝合缝。
他刚掀开第一页，苏瑶的手电光就扫过泛黄纸页上的朱砂字——\"神魔锁魂术：以活人为容器，引天劫之力灌顶，可夺舍千年大妖精魄\"。
\"操。\"唐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所以那些培养舱里的傀儡...是给神魔准备的身体？\"她的手包拉链哗啦作响，摸出最后两枚电磁弹攥在手心，\"那刚才屏幕上的'容器'...\"
\"说的是我。\"林夜的声音像浸在冰里。
纸页间飘出片干枯的银杏叶，背面用钢笔写着\"小夜收\"，是周鸿的字迹。
他突然想起童年总做的噩梦：血月当空，穿中山装的男人把青铜扣塞进他手里，喊着\"快走，他们要把你当容器\"——原来不是梦。
警报声突然拔高八度。
实验室最深处的青铜碑发出闷响，裂痕里渗出的血雾凝成实体，露出个穿墨绿道袍的男人。
他左眼戴着青铜面具，右耳坠着和林夜青铜扣同款的坠子，嘴角咧到耳根：\"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完美容器。\"
\"是邪教教主！\"苏瑶的电击棒在掌心噼啪作响，她挡在林夜身侧，发梢被血雾掀起，\"他身上的气...比之前遇到的神魔强十倍！\"
林夜的天劫能量在血管里沸腾。
雷火在掌心凝成赤金电球，却被对方抬手一拂便散成星火。\"别急着反抗。\"教主的声音像指甲刮黑板，\"等我用锁魂术把你和这碑里的九婴精魄融合，整个神魔世界都会跪在我脚下——\"
\"去你*的！\"唐婉儿甩手掷出电磁弹。
银球在教主脚边炸开，蓝色电弧却像碰到油布般被弹开。
她咬着唇拽住林夜胳膊往门口跑：\"撤！
这老东西至少是渡劫期的！\"
\"张昊！
通风管还能用吗？\"林夜拖着唐婉儿往走廊跑，苏瑶断后用电击棒逼退追来的血雾。
\"被他们封了！\"张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正扒着通风口边缘往下滑，平板电脑砸在地上裂成两半，\"我从二楼窗户跳了！
你们往左跑，我在卡车后面等——\"
\"小心！\"苏瑶突然扑过来。
一道血刃擦着林夜脖颈划过，在墙上灼出焦黑痕迹。
他能闻到自己后颈的焦糊味，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想走？\"教主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血雾凝成锁链缠向四人脚踝。
林夜咬着牙召出寒冰天劫，霜花顺着锁链蔓延，却在触及对方衣角时瞬间融化。
\"林夜！\"唐婉儿突然甩开他的手，从手包摸出枚菱形炸弹按在墙上，\"这是我爸公司的定向爆破弹！
三秒后炸出缺口——\"
\"走！\"林夜拽起苏瑶的手腕冲向炸点。
气浪掀得他撞在墙上，耳膜嗡鸣间看见唐婉儿被血雾卷走的发梢。
他红着眼要冲回去，苏瑶却死死抱住他腰：\"她让我们先走！
她有定位器！\"
破墙而出的月光里，张昊的卡车鸣着笛冲过来。
林夜把苏瑶推进后车厢，自己反手拽住唐婉儿的手腕——她指尖还攥着半枚电磁弹，指甲缝里全是血。
\"开车！\"林夜吼完这句，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后视镜里，邪教基地的火光中，教主的青铜面具闪着幽光，嘴唇开合的口型分明是\"我会找到你\"。
学校实验室的白炽灯下，林夜把古籍摊在桌上。
封皮的血月图腾与他颈间的青铜扣同时发烫，在桌面投下重叠的影子。
赵总监推来台显微镜，镜片上还沾着咖啡渍：\"我让人连夜调了光谱分析仪，这书上的符文...和周鸿二十年前给我的笔记里的符号一模一样。\"
唐婉儿敷着冰袋坐在转椅上，发梢还滴着血水：\"那老东西说的锁魂术...和你脖子上的扣有什么关系？\"
林夜没说话。
他摸着青铜扣上的纹路，突然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字——\"若见此扣，毁碑救人\"。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古籍摊开的那页，\"容器\"二字泛着诡异的红光，像在等着什么人来读。
实验室的挂钟敲响凌晨两点。
苏瑶把热可可推到他手边，指尖碰到他手背时，感觉到那枚青铜扣还在发烫，烫得像团即将燎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