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大厦38层的分析室门刚推开,赵总监的皮鞋跟就叩出一串急响。
他扯了扯袖扣,指节敲在控制台边缘:“小吴,把卫星热成像调出来;老周,去资料室搬去年太初山的地质图——要带断层标注的。”穿白大褂的技术员们应声而动,玻璃墙后立即亮起成片蓝光。
张昊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摔,电源线还挂在指尖就开始敲键盘。
他额角的碎发被空调吹得乱翘,屏幕蓝光在镜片上跳成碎片:“暗星教这次学精了,用了三层匿名代理……操,第二层是缅甸的肉鸡服务器?”手指突然顿住,他扯松领口笑出声,“得了,他们用的还是三年前的加密协议——这破玩意儿我大二时黑过校图书馆的电子文献系统。”
林夜靠在操作台前,目光扫过墙上跳动的监控画面。
后颈的雷纹又开始发烫,像有根细针在皮肤下轻轻戳动。
三天前能量反噬时的灼痛还残存在记忆里,但此刻的热意更像某种共鸣——他想起在实验室里看见的镇魔鼎纹路,那些扭曲的符咒里藏着的,是被封印的神魔嘶吼声。
“找到了!”张昊的拳头砸在桌面,震得马克杯里的冷咖啡溅出几滴。
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几秒后重组为聊天记录:“七号鼎已入位,月圆夜开阵。”“注意规避天劫波动,上次那小子的雷纹差点烧穿结界。”“主上要的是完整的九婴心脏,少根汗毛都得拿你们祭鼎。”
林夜的指节捏得发白。
九婴,他在马教授的古籍里见过记载——上古凶兽,九头蛇身,每颗头颅对应一种天劫属性。
暗星教攒七尊镇魔鼎,难道是要解封这东西?
“他们之前被端了老巢,按理说该蛰伏。”他低声道,视线扫过赵总监刚挂在墙上的太初山地质图,“但现在急着凑鼎,说明有更紧迫的目标。”
“卡车的移动轨迹出来了。”技术员小吴举起平板,投影在墙上的红点从青河路开始,绕开了三个交警岗亭,最终停在城南旧工业区。
卫星图放大,废弃的钢铁厂锈迹斑斑,烟囱像折断的骨头戳向天空,唯独最深处的仓库屋顶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那是新铺的铅板,用来屏蔽电磁信号。
“三年前这里是国棉九厂的仓库。”赵总监摸出钢笔在图上圈了个圈,“后来工厂倒闭,地皮被暗星教的壳公司买走了。”他的钢笔尖重重压下,纸背洇出深痕,“铅板下应该有地下掩体,镇魔鼎需要地脉灵气滋养,旧厂区的地下河刚好穿过太初山断层带——”
“所以他们选这里当新基地。”林夜接口,雷纹的热度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他想起项圈里幽蓝的磁石,想起实验室里那台能提纯天劫能量的装置——如果能把新研发的增幅器和自身雷纹结合,或许能破了暗星教的结界。
“得联合马教授。”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白衬衫下摆扫过控制台,“他研究过镇魔鼎的阵眼结构,知道怎么定位九婴的封印节点。张昊,你把这些通讯记录加密备份,用你上次说的量子密钥——别再像上次黑图书馆那样留后门。”
张昊翻了个白眼,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放心,这次连我自己都得输三次验证码才能打开。对了,你衬衫上的血渍——”他突然顿住,抬头时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要是被苏瑶看见,她该说你又去打群架了。”
林夜低头,浅蓝衬衫前襟的血点已经发黑。
他摸了摸后颈的雷纹,金芒在皮肤下流动,像活过来的小蛇。
“去实验室换件外套。”赵总监把自己的西装搭在椅背上,“十分钟后我让人把行动方案传到你手机——包括热成像仪、抗魔喷雾,还有你要的增幅器便携版。”
离开分析室时,走廊的感应灯依次亮起。
张昊抱着笔记本走在前面,忽然回头:“你说暗星教要九婴心脏干吗?难不成主上是想……”
“想拿凶兽心脏当引子,逆推天劫本源。”林夜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他想起马教授说过的话——天劫是天地制衡神魔的手段,若有人能掌控天劫本源,就能打破平衡。
而他作为天劫掌控者,既是钥匙,也是阻碍。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晚风卷着梧桐叶灌进来。
张昊的手机屏幕在口袋里亮了又灭,是苏瑶发来的消息:“晚上食堂有糖醋排骨,别又泡实验室。”林夜摸出项圈,磁石的幽蓝和雷纹的金芒在暮色里交织,像某种即将苏醒的征兆。
“回宿舍。”他拍了拍张昊的肩膀,“得检查下上次从古董店淘的符纸——说不定能用得上。”
路灯次第亮起时,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林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后颈雷纹的脉动重合。
城南废弃工厂的方向,有某种浑浊的气息正在翻涌——那是属于神魔的,也是属于天劫的,即将到来的碰撞。
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张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先飞了进去,“啪”地砸在堆满外卖盒的书桌上。
林夜反手扣上门,后颈雷纹的热度终于褪去些,可衬衫上那片暗褐色血渍却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烫得他心口发闷。
“你上次说的符纸在床底纸箱第三层。”张昊扯掉眼镜用衣角擦,镜片上还沾着分析室的蓝光,“我帮你把增幅器塞进战术腰包了——赵总监那玩意儿看着像充电宝,沉得能当板砖。”他弯腰从床底拖出个落灰的纸箱,掀开盖子时扬起的尘絮在月光里跳舞,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符,每张边缘都用朱砂画着细碎的雷纹。
林夜蹲下来翻检符纸,指尖触到最底下那张时顿住——那是上周苏瑶亲手折的平安符,用她常戴的蓝丝带捆着,边角还沾着草莓味护手霜的香气。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收进贴身口袋,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咚咚咚。”
张昊的耳朵先竖起来:“苏瑶的帆布鞋,唐婉儿的小皮鞋——你俩今天没约食堂?”他挤眉弄眼地撞了撞林夜肩膀,后者手忙脚乱把平安符塞进裤兜,抬头时已经换上吊儿郎当的笑:“瑶瑶?婉儿?怎么摸到男生宿舍来了?”
门开的瞬间,苏瑶抱着保温桶的手先探进来,发梢还沾着晚风的凉意:“张昊说你衬衫上有血。”她的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顺着林夜的领口往下扫,“上次你说帮老奶奶搬煤气罐摔的,这次又是什么?”
唐婉儿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钻石耳坠在月光里闪了闪:“我爸说最近城南治安差。”她的声音故意放得冷冰冰,可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书包带,“你答应过我,重要的事不许瞒——”
“真没事。”林夜抓了抓后脑勺,余光瞥见张昊正对着保温桶猛嗅,赶紧把话题往张昊身上引,“昊子上周黑进校网改成绩被抓,我去教务处捞人,跟保安推搡了两下。”他余光扫过唐婉儿紧绷的下颌线,又补了句,“再说了,我答应婉儿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周末陪你去看展,雷打不动。”
苏瑶的手指在保温桶提手上绕了两圈,突然掀开盖子,糖醋排骨的香气“轰”地涌出来:“先吃饭。”她把碗塞进林夜手里,指尖碰到他掌心时顿了顿——那是常年握符纸磨出的薄茧,“凉了就不好吃了。”
唐婉儿的高跟鞋“咔”地敲了下地面:“我爸新研发的防狼喷雾,给你。”她从书包里摸出个粉色小罐,硬塞进林夜战术腰包里,耳尖却红得要滴血,“比赵总监那些破机器管用。”
林夜嚼着排骨的动作慢下来。
糖醋的甜裹着骨头上的肉香在舌尖散开,可他望着苏瑶垂落的发尾、唐婉儿别开的脸,喉咙突然像塞了团棉花。
他想起分析室里那句“主上要完整的九婴心脏”,想起铅板下翻涌的神魔气息——她们不该卷进这种事的。
“饱了饱了!”张昊突然捧着空碗打了个响亮的嗝,“瑶瑶这手艺,比食堂大妈强十倍!”他冲林夜挤眼睛,又对两个女生挥手,“我去阳台打游戏,你们聊你们聊。”玻璃门“咔嗒”合上的瞬间,他的笑声混着风声飘进来:“峡谷等你啊夜哥!”
“其实……”苏瑶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昨天在图书馆查资料,看到本《异闻录》。”她低头绞着校服袖口,“里面说雷纹、天劫……和你后颈的印记很像。”
林夜的筷子“当啷”掉在碗里。
他盯着苏瑶泛白的指节,突然想起三天前能量反噬时,是她守在实验室外整宿没睡,眼睛红得像小兔子。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有些事,等解决了我一定告诉你。”
唐婉儿突然踢了下他的椅子腿:“少来这套。”她转身往门外走,发尾扫过林夜的肩膀,“周末展会上要是敢迟到——”声音突然低下去,“我就把你偷亲我照片的事告诉苏瑶。”
门“砰”地关上后,林夜盯着战术腰包里的粉色喷雾,又摸了摸贴身的平安符。
后颈雷纹突然又烫起来,这次不是刺痛,倒像是某种催促。
他抓起放在床头的增幅器,金属外壳还带着赵总监的体温:“走了,昊子。”
张昊从阳台探进头,眼镜片上沾着夜露:“热成像仪显示仓库地下有三个热源——等等,现在变成五个了。”他把手机塞给林夜,屏幕上的红点像群蠕动的蟑螂,“暗星教的人提前到了。”
废弃工厂的铁门在深夜里像头蛰伏的野兽。
林夜贴着锈迹斑斑的围墙挪动,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战术腰带上,每一声都和雷纹的脉动重合。
张昊的呼吸声就在他耳后,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左前方十米有个通风管道,铅板缝隙能钻进去。”
就在他弯腰要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皮靴碾过碎玻璃的脆响。
林夜的雷纹“嗡”地炸开金芒,他拽着张昊闪进堆着废铁的阴影里,喉间尝到铁锈味——是血,刚才撞在锋利的铁板上了。
“主上今晚要亲自来验九婴心脏。”沙哑的男声像砂纸擦过金属,“那小子的雷纹是麻烦,等开阵时用镇魔鼎引开天劫,咱们趁机——”
“嘘。”另一个声音突然压低,“有人。”
林夜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能听见张昊的手表在震——那是预先设好的警报,显示最近的热源距离他们只有五米。
雷纹的热度顺着脊椎窜上后颈,金芒在皮肤下游走,把夜色都染成了暖金色。
他摸向腰包里的增幅器,手指碰到唐婉儿给的喷雾时顿了顿,又摸出张昊塞进来的符纸。
“走左边。”他对着张昊的耳朵轻声说,符纸在掌心被体温焐得发烫,“我引开他们。”
张昊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掌心全是汗:“上次你说单挑三个混混,结果被人家追着跑三条街——”
“这次不一样。”林夜笑了,雷纹的金芒从后颈漫到眼眶,在夜色里像两团小太阳,“我现在,是天劫掌控者。”
废弃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重物挪动的闷响。
林夜能感觉到,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苏醒——是九婴的心跳,是镇魔鼎的共鸣,是属于天劫的,即将撕裂黑暗的雷霆。
当第一声惊呼在工厂里炸开时,林夜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摸出来看,是赵总监的未接来电,短信只有四个字:“速回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