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风裹挟着秋凉从窗缝钻了进来，林夜的战术包还摊开在床尾，雷纹在他手腕处若隐若现。
手机屏幕的幽光照得他眼底泛青——匿名短信里的倒计时刚刚跳到两小时整，又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赵虎的人在食堂后厨装了定位器，天亮前到图书馆隐蔽室开会】。
他捏着手机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赵虎是上个月在夜市冒头的邪教小头目，上次在实验室被雷劫劈断了三根肋骨，按理说应该躲进阴沟里养伤，怎么突然敢在校园里露面了？
更蹊跷的是，这条短信的发件人号码和之前提醒钟楼情况的是同一个，连标点符号都带着一种冷硬的机械感。
“张昊。”他翻身下了床，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铺的程序员正蜷缩在被子里敲着笔记本电脑，蓝光在眼镜片上跳动，“苏瑶和唐婉儿的课表查了吗？”
“早就弄好了。”张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头发翘得像一团乱草，手指快速地划拉着手机，“苏瑶八点有古代文学课，唐婉儿十点要去校董会汇报社团经费情况——怎么，你该不会要现在把她们叫起来吧？”
林夜从兜里摸出水果糖铁盒，橘子糖的甜香混合着喉间的腥甜涌了上来。
他想起苏瑶昨天递保温杯时，指尖擦过他手背的温度；想起唐婉儿拍他和张昊合照时，手机壳上那几颗歪歪扭扭的星星——那是去年他用陶土捏的，烤坏了三个才成功。
“必须现在叫。”他把糖盒塞进张昊手里，“邪教要对付的不是我，是她们。”
凌晨四点的图书馆闭馆区，苏瑶抱着一件针织衫匆匆赶来了，发梢还沾着刚洗过的水珠；唐婉儿踩着拖鞋“哒哒”地跑了进来，手腕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摘下的珍珠手链。
林夜站在落地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雷纹在他颈侧跳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小蛇。
“赵虎的人在食堂装了定位器。”他直接把张昊调出来的监控截图投到了墙上，在模糊的画面里，一个穿外卖服的男人正往餐车底部贴黑色芯片，“他们上周在钟楼搞了鬼，这周又盯上了社团活动——苏瑶，你负责的古筝表演是今天的压轴节目？”
苏瑶的手指紧紧攥着针织衫的下摆，眼睛却亮了起来：“对，下午三点在中心广场。”
“唐婉儿，你主持的社团联展需要志愿者维持秩序吗？”林夜转向另一个方向，唐婉儿正踮起脚看屏幕，珍珠手链在她腕间晃出细碎的光芒。
“需要。”她歪着头，发尾扫过锁骨，“我爸公司赞助的无人机展示，得盯着别被人动手脚。”
张昊突然敲了敲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串绿色代码：“定位器信号源找到了，在二食堂后巷的垃圾桶——不过更麻烦的是，赵虎的人买通了后勤处，今天社团活动的电力箱会被换芯片。”他推了推眼镜，“我能黑掉他们的系统，但需要有人在三点前把备用芯片换回去。”
“我去。”苏瑶和唐婉儿同时开口。
林夜看着苏瑶泛红的耳尖，又瞥了一眼唐婉儿攥成小拳头的手。
他忽然笑了，雷纹在掌心绽开细碎的光芒：“苏瑶去换芯片，唐婉儿盯着无人机——张昊，你负责黑系统，顺便……”他从兜里摸出保温杯，杯身还带着体温，“帮我把这个给苏瑶热一下，是红枣桂圆的，她胃不好。”
唐婉儿的耳尖“唰”地红了，抓起桌上的战术笔在白板上画行动路线：“三点前我带志愿者队巡查，电力箱在广场西北角，苏瑶从侧门进，我让保安小陈给你留钥匙。”她画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笔尖戳出一个小窟窿，“林夜，你呢？”
“我去会会赵虎。”林夜的拇指摩挲着战术包的金属搭扣，雷纹在皮肤下翻涌成赤金色，“他不是想在活动结束后去图书馆集合么——”他抬头看向窗外，启明星正挂在东边的天空，“我得先让他知道，这校园里谁才是主人。”
第二天的社团活动比往年都要热闹。
中心广场上飘着彩色气球，苏瑶的古筝架在紫藤花架下，琴弦泛着温润的光泽；唐婉儿穿着白衬衫黑裙子，举着小蜜蜂扩音器喊道“无人机展示区往这边”，珍珠手链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林夜蹲在广场角落的遮阳棚后面，张昊的移动服务器藏在他脚边，屏幕上跳动着绿色数据流。
他看着苏瑶走向西北角的电力箱，袖口露出的针织衫边角被风掀起；看着唐婉儿踮起脚帮小朋友捡气球，发梢扫过对方的额头。
喉间的腥甜突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保温杯里红枣桂圆的甜味，是水果糖铁盒里橘子糖的香气。
“林夜！”张昊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赵虎的人提前行动了！图书馆闭馆区的门禁卡被复制了，他们现在——”
手机在兜里震动，匿名电话的显示框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接起电话，那边只有电流杂音，接着是一声闷笑：“林同学，社团活动好看吗？等结束了，来图书馆三楼看看——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林夜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抬头看向广场中央，苏瑶刚换完芯片直起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唐婉儿正把无人机遥控器递给志愿者，发梢被风扬起一个小卷。
阳光穿过紫藤花架，在她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张昊，锁定图书馆三楼的监控。”他从战术包里摸出雷纹匕首，金属柄贴着掌心发烫，“苏瑶、唐婉儿，活动结束后别跟大部队走，去侧门等我。”
广场上的扩音器突然响起唐婉儿的声音：“各位同学，社团活动还有半小时结束——请大家有序参观最后一个展区！”她的目光扫过遮阳棚，朝林夜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4:57。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雷纹在手臂上蜿蜒成赤色的龙。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着广场上的人声、琴声、无人机的嗡鸣声，像一首即将进入高潮的曲子。
活动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林夜摸了摸兜里的水果糖铁盒，又摸了摸战术包最里层的保温杯。
他看向图书馆的方向，顶楼的玻璃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睛。
“走了。”他对张昊说，声音轻得像一句耳语。
张昊把服务器塞进背包，键盘灯在暮色里幽蓝如鬼火：“这次绝对能黑进他们的系统——我保证。”
图书馆的自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时，林夜听见广场上飘来苏瑶的古筝曲。
那是一首他熟悉的《将军令》，琴弦震颤如雷，扫过最后一个音时，像有万马从云端奔来。
他摸出雷纹匕首，刀尖在掌心压出一个小红点。疼，却让人清醒。
今晚，该算总账了。
图书馆自动门闭合的轻响在空荡的大厅里荡开回音。
林夜压着战术包的金属搭扣，指腹能摸到雷纹在皮肤下跳动的频率——和他加速的心跳保持着诡异的同步。
张昊的呼吸声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点程序员特有的急促：\"三楼东侧监控盲区，热成像显示六个红点。\"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背包里的移动服务器发出细微的嗡鸣，\"他们搬了个黑箱子，像...像装法器的。\"
林夜眯起眼。
走廊尽头的安全指示灯投下暗红的光，照出墙角积灰的蛛网。
他记得上周和苏瑶来查资料时，这里还干净得能照见人影——邪教显然提前清过场。
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他摸出水果糖铁盒，橘子糖的甜香混着血腥味在齿间炸开。
这是天劫等级提升后的副作用，每次动用力量都会抽走半刻钟寿命，但此刻他盯着走廊尽头虚掩的门，只觉得这糖甜得恰到好处。
\"走安全梯。\"他压低声音，军靴在台阶上没发出半分响动。
张昊跟在身后，键盘敲击声比脚步声还轻：\"他们在说'血祭时间定在子时'，'用广场的紫藤花架引雷'——操，紫藤花架是苏瑶的古筝台！\"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雷纹从手腕窜到后颈，在皮肤上烧出赤金纹路。
他想起三小时前苏瑶调试琴弦时，指尖拂过他手背的温度；想起唐婉儿举着小蜜蜂扩音器时，珍珠手链在阳光下晃出的星子。
喉间的腥甜突然翻涌成灼烧感，他捏碎了半颗橘子糖，糖分刺得舌尖发痛。
\"录下来。\"他把战术匕首换到左手，刀尖抵着掌心，\"所有对话，包括箱子的特写。\"
张昊的手指在手机上翻飞，摄像头藏在袖口：\"已经开了360度录音，服务器同步上传云端——这次绝对能黑进他们的系统！\"最后半句他说得极轻，像在给自己打气。
门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
林夜贴着门板，听见个沙哑的男声：\"赵哥说那小子今天肯定来，等他进了陷阱——\"
\"陷阱？\"另个声音带着嗤笑，\"就凭咱们在三楼布的聚雷阵？
那小子可是能引动天劫的主儿，我看赵哥是被上次的雷劈傻了——\"
\"闭嘴！\"沙哑男声突然拔高，\"没听见赵哥说么？
那丫头的古筝曲能引动天地共鸣，咱们用她的琴音当引子，再用那小子的雷劫当燃料，等子时一到......\"
\"轰——\"
林夜踹门的力道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六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全转过来，最中间那个抱着黑箱子的青年脸色骤变——正是上个月被雷劫劈断三根肋骨的赵虎。
他额角还留着未愈的伤疤，此刻正瞪着林夜腕间跳动的雷纹，喉结上下滚动：\"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找？\"林夜歪头笑，雷纹在掌心凝聚成细小的电弧，\"我是来收账的。\"他晃了晃手机，张昊的录音声清晰响起：\"用广场的紫藤花架引雷丫头的古筝曲当引子\"。
赵虎的脸瞬间惨白。
他身后的手下纷纷摸向腰间，却在看见林夜指尖跃动的雷光时顿住——那是能直接劈穿血肉的天劫之力。
\"同学们！\"
唐婉儿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传来。
林夜转头，正看见她举着小蜜蜂扩音器，苏瑶站在她身侧，两人身后跟着举着手机录像的学生群。
唐婉儿的珍珠手链在灯光下闪得刺眼，她扬着下巴，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我们在侧门等林夜，结果听见三楼有动静！\"
苏瑶的目光扫过林夜腕间的雷纹，又迅速移开，耳尖泛红：\"我...我给保安室打了电话。\"
\"叮——\"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响起。
四个保安举着警棍冲进来，为首的老周对着赵虎晃了晃手铐：\"上个月在实验室搞邪门儿玩意儿的，是你吧？\"
赵虎突然暴喝一声，抱着黑箱子撞向窗户。
林夜的雷光比他更快——赤金色电弧穿透空气，精准缠住他的脚踝。
赵虎惨叫着摔倒，黑箱子\"砰\"地砸在地上，里面滚出个刻满咒文的青铜鼎，正对着苏瑶的方向。
\"小心！\"林夜扑过去。
雷纹在他全身窜成赤金风暴，他能听见天劫在血管里轰鸣的声音。
苏瑶被唐婉儿拽着后退，发梢扫过他的肩膀，带着股清淡的茉莉香。
保安们一拥而上，将赵虎等人按在地上。
老周捡起青铜鼎，皱眉道：\"这玩意儿看着邪乎，得交给局里的同志。\"
\"林同学！\"
校长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扶着眼镜，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又落在林夜仍在跳动的雷纹上，眼底闪过异色：\"这次多亏你及时发现，学校要表彰你为校园英雄！\"
人群里响起掌声。
苏瑶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夜的手背，像上次递保温杯时那样；唐婉儿把小蜜蜂扩音器往他怀里一塞，珍珠手链蹭过他手腕：\"下次再偷偷行动，我就把你烤坏的陶土星星全扔了！\"
林夜笑着应下，目光却落在赵虎被押走时，怀里掉出的半张纸条上。
那上面的咒文他认得——是能沟通域外神魔的召唤术。
\"王警官。\"他摸出手机，调出张昊上传的录音和视频，\"我这儿有邪教的证据，现在能送过来么？\"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马上到。\"
林夜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雷纹在皮肤下缓缓平息。
喉间的腥甜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橘子糖的余味，和远处飘来的古筝曲——苏瑶正在重弹《将军令》，这次的琴音里多了几分清越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