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谭欣欣已经瘦骨嶙峋了。
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瘦了几十斤,眼窝都深深的陷了进去。
刺痛和寒冷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她,吃安眠药都不管用,除非用上特殊的手段,不然就睡不过去。
但是用上特殊的手段,对身体的危害相当之大,不到万不得已,医院不会使用那样的手段。
她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可是她在医院,被父母轮流看守着,想自杀都做不到。
她多次乞求父母让她出院,让她死去。
可是她父母没有同意——医院的检查结果都说她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做父母的,又怎么可能让她去死?
现在她父母也很愁。
其实他们也是很有怨气的——把这个女儿养这么大,从来没有享过她的福,反而遭来很多麻烦。
这个女儿从毕业后,就上了半个月班,然后觉得工作太累,上司太唠叨,便辞去了工作,开始考公。
然后,一直到现在,考了十来年的公,从20多岁考到了30多岁。
到底有没有在考,他们也不知道,反正也没怎么见过她学习。
但是有了这样的理由,就可以不用去上班了,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获得他们的供奉。
他们也想过让她嫁人,让别人家来供奉她。
但没有用,她说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她喜欢女人。
嗯,这样的情况,在这座大城市,倒也不算是很奇怪的事情,他们有困惑,却也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反正有退休工资,自己省一点,就养着这个老女儿吧。
——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从小里就骄纵,宁可委屈自己,都不愿意委屈了她。
结果就是好吃懒做,受不了一点气。
养成了现在的性格,他们也有责任。
他们都已经认命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儿突然得了那样的怪病,医院都束手无策。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来自己家的女儿还有那样的本事,同时欺骗多个男人,让他们找到了医院。
就那五个找过来的男人,所提供的转账记录,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百万。
那么多钱,没有一分钱用在家里,全部被谭欣欣给花掉了。
不止如此,还欠了一些网贷。
这些,都得到了女儿的亲口承认。
让他们震惊之余,也感到极度的羞愧。
那几个男的联合到了一起,报了警,要他们退钱。
但他们也没有那个钱来退。
好的一点就是,女儿现在病成这个模样,警察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坏的就是,女儿已经病成这个模样,能不能继续活下去都是问题。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放弃算了。
但医院坚持说女儿的身体机能还很正常,就这样放弃,怎么都说不过去——那毕竟是他们养了三十几年的女儿,不是养的一条狗。
何况就算是养的一条狗,养了那么多年,也会有一些感情,怎么能说丢就丢?
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两口私下里讨论,只能归咎上辈子做的孽,这辈子来了这么一个讨债鬼。
那几个男的,隔几天会过来闹一次。
有人甚至还威胁再不还钱的话,就将谭欣欣杀了,她父亲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那你赶紧动手啊!你杀了我替她谢谢你!”
这么一说,把那个男的给噎住了。
她父亲也不完全是撒泼,那个时候真就有那样的想法——也许,她死了更好一些。
做父母的下不了手,别人能下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对女儿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总比这样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要好一些。
老两口私底下也讨论过,女儿突然这个样子,是不是中了什么邪祟。
也找了一个神婆看过。
钱也花了一些。
但什么效果都没有。
最后那神婆给出的结论竟然是——“你女儿造下的孽太深了,这个我解决不了。”
把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谭欣欣给气得精神了起来,一阵破口大骂:
“你个死骗子,你才造了孽,你全家都造了孽!”
还让他们报警抓人。
这一天,当妈的休息去了,当爸的坐在床边守着。
其实守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只是折磨一下自己,能让自己的心里安定一些。
突然,谭欣欣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了他:“能不能给我打个报警电话,把警察叫过来。”
她爸震惊的看着她:“欣欣,你又要做什么?”
“我有一条人命案,我要报案。”谭欣欣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爸惊呆了。
“快点报警!不报警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谭欣欣厉声道。
她爸无奈之下,只能打报警电话。
打通之后,谭欣欣接过去了:
“你好,我叫谭欣欣,我要向你举报一件事情,在某年某月某日,我和一个叫翟冬萍的女人,在某酒店杀了一个男人,我们两个将他塞进行李箱,搬运出去,运到某桥附近,把他扔了下去……”
她说的内容,让她爸惊恐万分。
如果说的是假的,那说明他女儿已经疯了。
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他女儿就是一个杀人犯!
除了骗男人钱财之外,还杀了人。
这传出去,他们老两口都不要做人了。
还不如疯了,不如现在就死了。
——现在他已经后悔了,当初就应该听从她的建议,放弃治疗,让她自杀算了。
他还发现,这个时候的谭欣欣,说话条理清晰,通顺流畅,跟之前说不了两个字就叫痛的状态大不一样。
“这是回光返照吗?”
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
养了三十几年的女儿,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恨是恨的。
痛也是痛的。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谭欣欣,已经被神魂出窍的齐洛给附身了。
那布娃娃施加的痛苦,是施加在谭欣欣的神魂之上,并不是施加在她的肉身上,所以他附身之后,并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被杀的经过,沉在哪个地方,那都是莫离从谭欣欣和翟冬萍的梦境中窃取的,现在莫离坐在离这个病房几十米的地方低声的说着那些信息,说一句,他就转述一句,一一的说给了接电话的人听。
没过多久,一辆警车就来到了这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