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紫峰铭都。
面对祁景昼的询问,保姆李姐搓着手,神色拘谨地回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温小姐去哪儿,不跟我说,只是走的时候交代过,要我继续在这儿做,应该是要回来的。”
祁景昼坐在沙发上,面无情绪盯着她。
“真不知道?”
李姐用力摇头。
“我真不知道,先生。”
祁景昼眼皮垂敛,“走吧。”
“是,是!”
李姐忙低了低头,背着包匆匆离开,玄关门打开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交代。
“温家有人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你会失去一份好工作。”
“...是,先生。”
‘咔嚓’
入户门轻轻关上。
祁景昼靠坐在沙发里,身形半天一动不动。
温荣是故意防着保姆,知道他发现她消失,一定会找这个保姆。
想到这点,祁景昼莫名扯了下唇,胸膛里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气得他猛地扬手掀翻靠背。
——你真知道怎么惹我生气,干的漂亮,小咪。
祁景昼冷笑一声,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一通电话拨出去。
“我要知道温荣去哪儿了,现在,马上。”
*
冬季很快来临。
温荣的预产期应该在十二月份。
但她怀的双胞胎,不出所料,提早发作了。
剖腹产很顺利,只是两个宝宝因为早产,需要在保温箱待一段时间。
温荣醒来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多惊慌。
一切都在预料中,孩子落地,她只觉得松了口气。
出院当天,温承誉和金丽华先接她回公寓,然后两人再折返医院。
温荣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在下雪。
问了保姆知道老两口还没回来,正担心的准备打电话问问,就听到客厅门铃被按响。
她以为是老两口回来了,坐在床上朝外打量。
“爸爸?”
没有人回答,只依稀听见保姆跟人小声交谈的动静。
温荣皱眉,不得不提高声音:
“阿姨?你在跟谁说话?”
“呃,是...,没有谁,温小姐。”保姆的声音吞吞吐吐。
温荣直觉不对,然后清楚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
一步一步,沉闷而徐稳。
她莫名心悸,不自觉屏住呼吸。
直到虚掩的房门被一只手抵住。
‘吱呦’
看到出现在视线里的身影,温荣心口一沉,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和震惊。
祁景昼眼眸幽深凝视她,一眨不眨,一步迈进来,下巴微昂。
他一身漆黑,头肩覆雪,携着满身的清冷和厉气就这样出现。
乌黑发顶未来得及消融的雪花,几乎要被门框蹭掉,高大身形被长及膝头的黑呢大衣裹得严实,衬的越发颀长挺拔。
怀中那束娇软的戴安娜玫瑰也被雪水打湿,花瓣上的轻盈水珠,跟那双墨黑瞳间的清芒一样凉冽。
冷厉,娇软,竟不显违和。
温荣忘记说话,只听见‘嗡嗡’的耳鸣声。
“有什么好惊讶?”
对视许久,祁景昼扯了下唇开口,语出乎意料的温润。
“这个时候,我才该出现,不是么?”
温荣唇瓣微煽,没发出声。
祁景昼淡淡一笑,笑意浮上眼尾,不经意将瞳间的清芒打散。
关上门,把抱在怀里的花束放到床头柜上,举止从容的褪下大衣,一边脱一边漫不经心打量起房间布局和装潢。
“刚知道你住这儿的时候,我就想说了,环境不怎么样。”
大衣挂在衣架上,他走到床边,慢吞吞挽袖管,蹙着眉看温荣。
“这种老公寓,隔音很差,宝宝哭起来吵到邻居,当地人对你们恐怕不会客气。”
等人在床边坐下,温荣眼睫才颤了颤,总算回过神。
她咽了下口水,低低开口:
“你早就找到我了...”
“嗯。”
祁景昼一条腿屈起随意搭在床沿,淡淡笑着朝手心哈了口热气。
“你早该告诉我想出国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至少还能帮忙安排。这样不告而别,爸妈又身体不好,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温荣急促心跳声逐渐平稳。
她冷静下来,面无情绪盯着他两手相搓的动作,没接话。
“...现在主意是越来越大。要不是趁着年假,我还真不好出国,早产的时候怕不怕?嗯?”
祁景昼搓热了手,朝她伸出手臂,语声沉柔哄道。
“过来,我抱抱。”
温荣阖上眼,靠坐在软枕里撇开脸。
他定定看她片刻,唇角轻扯,上身前倾主动靠近,动作温柔将她圈在怀里。
忽略怀里人的僵硬。
他脸贴着温荣,深嗅亲吻她耳鬓,手上下轻抚她后颈和脊背,低沉喟叹一声。
“想死我了。”
熟悉的温香吸入肺腑,还掺着丝丝若有若无的母性奶香。
这味道充斥在祁景昼胸肺里,让他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和充实感。
他突然口渴,拨开她垂落的发丝,偏脸轻轻含吮温荣耳珠,沙哑嗓音温柔缱绻。
“到我怀里来...”
耳边酥痒潮热。
温荣浑身麻栗,伸手推他,却被箍住腰的手臂强势拖过去。
刀口牵扯着疼。
“啊!”
祁景昼身形一僵,低头看到她皱着眉脸色惨白,也下意识跟着皱眉,眼里掠过懊悔。
他动作瞬间小心翼翼,像护易碎品般扶她躺好。
“抱歉,还疼不疼?给我看看...”
温荣闭着眼不想看他,察觉身上被子被掀开,条件反射性一把将他手打开。
‘啪’
“别碰我!”
祁景昼手僵在半空,眼眸深黑凝着她,半晌,指节攥了攥,缓缓放下手。
他手捧住温荣脸,低头轻抵她额心,嗓音温沉柔和。
“我只待半个月,放心,最多看看他们,绝不会跟你抢。”
温荣睫毛煽动,微微睁眼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情绪淡漠。
“我出国不是为了防你抢孩子。”
“那为什么还生气?你不辞而别,我都没有生气。”
“我要结束,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能不能别装傻!”
祁景昼看着她的目光深情柔和,脸上不见恼,甚至还笑了笑,指腹轻柔摸搓过温荣眼尾。
“我不接受你丢下我,你丢不开我的,知不知道?”
温荣心沉入谷底。
她古井无波的乌瞳,里面似乎嵌着无比疏远的距离。
祁景昼看在眼里,喉结轻滚,动了动坐姿,靠她更近,像个努力贴近温暖的大狗,低低哑哑诉说着委屈。
“我生病了你都不管,心不准那么狠。”
温荣目光安静看着窗外,没接话。
耳边的声音又温柔哄道,“以后绝对不准不辞而别,想去哪儿就跟我说,我不会限制你自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