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下后不久，沃尔特紧蹙的眉头竟缓缓舒展，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些。皇后看得眼睛发亮，下意识攥紧了凯奥斯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这……这是起效了？”皇后的声音有些发颤。
凯奥斯反手握住她的手，能触到她掌心的冷汗，他虽然没有开口，目光却紧紧锁在沃尔特脸上，眼底也是同样的疑问。
姜许直起身，将剩下的半粒药丸放回玉瓶收好，轻声道：“只是暂时稳住了。他精神海深处有股外来的阴寒之气，一直在其中作祟，才会导致崩溃。这凝神丹能压制躁动，却除不了根。”
塞恩特神色紧绷，伸手掀开沃尔特颈间的衣襟——那里的皮肤下，隐隐可见一丝淡黑色的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
佩德罗凑近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虫族的精神毒素，会慢慢侵蚀精神海。沃尔特这孩子……怕是早就中了招。”
“沃尔特如果一直都待在皇宫中，还被这样暗算，那这皇宫真是漏成筛子了。”塞恩特声音冷得像冰块一样。
皇后听得心头一紧，险些站立不稳，亏得凯奥斯扶着才勉强稳住身形。
见到皇后的样子，姜许连忙出声安慰：“虽然麻烦了点，还是能去除的。”
这话一说，房间内其余四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姜许身上。
姜许迎着四人焦灼的目光，淡定地说道：“这虫族毒素比想象中更棘手。才短短几天，已经像藤蔓缠树似的钻进了五脏六腑，寻常药剂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用净灵液没有治好的原因。”她顿了顿，补充道，“必须用‘引毒术’，借火力逼出毒素，再用淬过灵力的药液中和，过程会有些麻烦，但总能根除。”
“麻烦怕什么！”凯奥斯不等姜许说完，已沉声开口，“只要能治好沃尔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药材、器具，哪怕是皇宫的珍藏，我们也绝不二话。你放手施为，出了任何事，朕一力承担。”
他紧了紧皇后的手，眼底是破釜沉舟的坚定。
皇后也连忙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对对，你需要什么，我们立刻去备！”
沃尔特房间前的空地上很快忙活起来，侍卫们架起半人高的火堆。
火堆上架着一口陶制的大缸，缸里注满了清澈的水，水面随着柴火的跳动微微晃动。
姜许站在缸前，手指掐诀，控制火势，不让温度太高或者太低。
准备就绪后，她深吸一口气，从空间钮中往外掏药材。先是一把墨绿色的“幽影草”，姜许扔进缸里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她在沃托星球迷雾森林里，采了整整三天才凑够的量。等它煮了约莫一刻钟后，她又扔进去一块巴掌大的“赤血芝”，暗红色的菌盖在水中缓缓舒展。
“啧……”姜许每扔一样，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株“冰晶花”是她在雪山上守了很久才等到开花的，还有那包九叶冰参……全都是她在沃托星球的密林里，爬山涉水、风餐露宿，一点点攒下的宝贝，如今却要大把大把往水里扔。
她一边心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又不敢有丝毫分心，指尖诀印变换得更快，确保每一味药材的药性都能被沸水激发，融入水中。
大缸里的水渐渐泛起淡淡的金色，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药香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温润起来。
“好了，将沃尔特殿下放到缸里吧。”前后差不多折腾了个把小时，姜许终于开口了。
姜许话音刚落，皇后的目光便紧紧锁在那口大缸上。缸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金色的药汤翻滚着，热气腾腾的，看着跟煮沸的汤锅没两样。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心道这水看着滚烫，沃尔特那么虚弱的身体，进去还不得被煮熟了？
“这水温……”凯奥斯终究是将疑虑说了出来，眉头紧锁着看向那口冒泡的大缸，“沃尔特进去，能受得了吗？”
姜许抬手在缸口上方虚虚一探，手掌掠过蒸腾的热气却完全没被灼伤，解释道：“陛下放心，我有控制水温，摸着是温热的，刚好能让药性渗进皮肉。”她手指往水面一点，原本翻滚的药汤竟瞬间平静下来，露出底下清澈却泛着金光的液体，“这药汤看着沸腾，是药材里的灵气在翻涌，不是真的煮开了。”
塞恩特这时已抱着沃尔特走了过来。少年身上的衣物都已褪去，只留了条贴身的短裤，苍白的皮肤在晨光下几乎透明。
“按你说的，衣物都除了。”他低声对姜许道，随即小心翼翼地将沃尔特放进缸里。药汤刚好没过少年的肩膀，坐着的姿势下，脖颈和脑袋恰好露在水面上，金色的发丝沾了水汽，贴在苍白的额头上。
姜许绕到缸的另一侧，凝起灵力，轻轻点在沃尔特颈间那道淡黑色的纹路上。随着她指尖落下，纹路像是活过来似的猛地收缩了一下，沃尔特的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别怕，很快就好了。”姜许嗓音轻柔，指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引导着药汤里的药性往少年体内钻，“这药汤会跟着灵力走，把毒素一点点逼到皮肤表面，等会儿可能会有点疼，忍过去就没事了。”
塞恩特在一旁蹲下身，凑近沃尔特，低声道：“沃尔特，撑住。”
缸里的药汤渐渐泛起淡淡的黑色，那是被逼出的毒素在与药性中和。
原本平静的水面又开始轻轻晃动，金色与黑色交织着，在阳光下变幻出奇异的光泽。皇后看着儿子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丝血色，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只是目光依旧不敢离开那口大缸半分。
药缸里的金色药汤随着时间推移，颜色渐渐加深，像是被墨汁晕染过一般，泛起沉沉的黑。沃尔特在缸中静静坐着，起初还会因毒素被逼出而轻轻颤抖，到后来便只剩平稳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