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城的夜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张小纯望着陈夫人决绝的面容,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怜悯。她的眼中没有寻常女子的恐惧,只有解脱后的清明,仿佛眼前这个被称作“张魔”的男人,竟是她命中注定的救星。
“你可知,杀了他,陈家再无庇佑。”张小纯的声音低沉,面具下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女子。他见过太多因仇恨而失去理智的人,却很少见到如此冷静清醒的复仇者。
“陈家早已是昨日黄花。”陈夫人轻抚鬓角,指尖掠过一枚沾染血迹的玉簪,“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干干净净地死去。更何况……”她抬头看向张小纯,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大人难道不想知道,陈家密室里藏着什么?”
张小纯瞳孔骤缩。他早从龟纹锅的异动中察觉陈家另有秘密,却没想到这秘密竟从陈夫人口中说出。他挥手屏退左右,独留陈夫人在战车上,夜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间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用魂火灼烧出的禁咒,显然是陈家族长为了控制她而设。
“密室入口在祖祠第三根盘龙柱下。”陈夫人低语,“里面有一卷《血婴炼魂术》,还有……”她顿了顿,从衣襟内取出一枚刻满梵文的铜铃,“这是开启通天河底秘境的钥匙。”
张小纯接过铜铃,神识刚一触及,龟纹锅突然剧烈震颤,锅内十四色火轰然腾起,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星图。他赫然看到,星图中心正是通天河底的神秘漩涡,而铜铃上的梵文,竟与漩涡周围的古老禁制完全吻合。
“陈世山以为我不知道这些秘密,”陈夫人冷笑,“可他忘了,当年我也是陈家最出色的炼器师。”她的声音渐低,带着一丝苦涩,“若不是为了孩子……”
张小纯没有追问,他能想象,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亲骨肉被炼成法宝,该是怎样的锥心之痛。他挥手将铜铃收入龟纹锅,目光再次落在陈夫人身上:“你不怕我杀人灭口?”
“大人若想杀我,何须等到现在?”陈夫人直视他的眼睛,“况且,我还有用。”她指尖凝聚一道符文,在虚空画出陈家的族徽,“陈家暗卫中有三成是我的人,只要大人需要,他们随时可以为您所用。”
张小纯挑眉,忽然笑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个女子的胆识与谋略。或许正如她所说,在这蛮荒大地,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从今日起,你叫‘云娘’。”张小纯抛给她一枚储物戒,里面装着修复神魂的丹药,“记住,不该问的别问。”
云娘接过储物戒,指尖触到丹药的瞬间,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这是张小纯给她的投名状,也是她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的筹码。当她低头叩谢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战车上的鎏金纹饰,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个被称作“张魔”的男人,或许真的能颠覆整个蛮荒。
与此同时,陈家祖祠内,陈海正带领魂修挖掘密室。当《血婴炼魂术》的残卷出土时,整个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血色光柱直冲天际,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婴儿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白总管!这是……”陈海面色大变,握紧鬼面刀的手青筋暴起。
“炼魂反噬。”张小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抬手挥出一道灵晶,灵晶碎裂的瞬间,柔和的光芒笼罩整个祖祠,婴儿虚影在光芒中逐渐消散,“通知巨鬼王,陈家禁术已除,所有参与炼宝的族人已伏诛。”
陈海领命而去,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他忽然意识到,张小纯此举不仅是为了掠夺财宝,更是在向巨鬼王证明自己的“忠诚”——用陈家满门的鲜血,洗去自己身上的嫌疑。
当晨光再次笼罩陈家城时,这里已变成一片废墟。张小纯站在废墟中央,望着云娘带领陈家暗卫整装待发的身影,忽然想起龟纹锅内的聚灵天女像。或许,这场看似残酷的掠夺,不过是天道棋局中的一步落子,而他,既是执棋者,也是棋子。
“走吧。”他翻身上车,战靴踩过陈家族长的头颅,“下一站,张家。”
云娘跟在战车后方,望着张小纯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明悟。她终于明白,在这弱肉强食的蛮荒,真正的生存之道不是依附强者,而是成为强者手中的刀。而她,很荣幸能成为这把刀的刀刃。
风起云涌,陈家城的废墟在晨光中渐渐模糊。远处,通天河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涛声,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古老的秘密。而张小纯知道,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