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将这些死气全然纳入体内的刹那,四道力量破空而至,如利刃斩开黑暗,劈开了一道罅隙。
他猛地侧首,却只看见四道熟悉的身影。
眼底刚刚亮起的那点微光骤然熄灭,被一种无尽的绝望取代。
果然……
无论是那骤然现世的秘境,还是界域贯穿长夜的辉茫,都与江行行、江献晚没有半分关联。
最后一丝侥幸也散了。
他缓缓阖眼,声音嘶哑得厉害,却仍竭力压着颤抖,将那几个浸透鲜血的音节,一字一字地、清晰地送了出来。
“我要容纳这些死气,你们四个别添乱。”
虚古境之祸,两境自是首当其冲,非翎不可,狐狸是江献晚的心头肉,更不能折损于此。
帝隐是行行的生父,花不休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特殊的存在。
此事,只有他一人可做,也该由他来做。
滚烫的泪终是挣脱了束缚,划过他染血的脸颊。
云为泽再无力维持平静,几乎是咬着牙嘶声道:“去……把她……寻回来……”
紧赶慢赶赶回来的四个男人:“……”
你这样,搞得我们好像欺负你似的!
还有,他竟然想自个去死!
是想让江献晚记一辈子吗!
看他的眼神,登时多出一丝幽怨的谴责。
好你个云为泽,想死,想的美!
不过,看着眼眶红肿,哭的跟个狗似的南帝尊,四人一致坏心眼的没吭声。
哭吧。
使劲的哭。
哭的越大声越好。
难得见云为泽哭的这般楚楚动人、梨花带雨……以后这种感人的奇景,呃……恐怕要成绝响,再也欣赏不到。
五个男人僵持在原地,死死牵制着那些还在奔涌而来的死气。
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走,谁也不肯让谁给容纳了。
仿佛那不是什么可怖的死气,而是一致心爱的宝物。
“那我可以添乱吗,帝尊尊?”
就在云为泽双眸猩红,想要吼他们为何还不去,一道俏皮的嗓音……忽然自身后传来!
云为泽滴淌着血的指尖,猛然一颤,连带着周身汹涌的灵力都为之一滞。
他浓密的睫羽剧烈颤抖,霍然抬眸望去,眼底顿时翻涌一层极致的痛苦、不敢置信,与一种近乎疯狂的期盼。
一旁花不休四人无声交换眼神:“……”
呵,瞧他那点出息。
没出息!
全都忘了……自个哭的跟个喇叭花似的。
滟丽的红裳拂过那片染血的墨色衣角,江献晚自风回雪身后探出脑瓜,朝他心花怒放地一笑。
她蹦跳着走出来,瞳孔中清晰倒映着那双盈满水汽、雾蒙蒙的眸子。
指尖抬起,极轻地擦过他殷红的眼尾,留下一抹惊心动魄的绯色。
旋即双手背在身后,左看右看,像只狡黠的猫儿。
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柔软的吐字,字字敲在他心尖上。
“云为泽,有没有想我?”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末了,她忽然凑近,呼吸拂过他染血的唇畔。
眼波流转,明媚如初雪上绽开的第一缕新蕊。
在诱惑中强势注入一丝温柔与救赎。
“要不要奖励一个大大的吻?”
趁他晃神之际,“啵”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声响清脆。
与此同时,她灵力轰然释放,强行将那被五股力量牵制着的滔天死气,尽数纳入了自己体内!
五个男人:“……!!”
身子一晃,面色一变!
惊骇的嘶吼几乎撕裂喉咙——
“江献晚——!!!”
没说她会来这么一下啊!
这么多死气就这么被她给吸了?!
江献晚被凶煞的死气冲的退了半步,手腕一拧,将墓碑甩了出去。
云为泽还未能从一场神魂都在战栗的幻梦中回神,被起起落落的骤喜骤惊,激的泪珠轰然崩落,险些栽倒。
视线朦胧着,已手忙脚乱地揽住她的腰。
如花似玉的南帝尊面庞有些扭曲,失控的怒吼掺着沙哑的泪音撕裂长空。
“江、献、晚——!”
江献晚:“……!”
眼见五个男人目眦欲裂,眼露凶光,恨不得把她吃了一般,江献晚吓的忙高举起双手。
声嘶力竭。
“开个玩笑!我能净化它们!我真能净化它们!”
她怕这么多死气全放进墓碑,会影响双生子与江行行,想着先存在她体内一些,剩下的由冥墓解决。
然而。
这一点都不好笑。
五张脸上没有丝毫松动,只有再度濒临失控的惊怒与后怕,死死盯着她,仿佛她方才真的踏碎了某种不可挽回的底线。
江献晚被云为泽红着眼,凶狠的摁了腰肢,压在腿上。
而后……
“啪”地一声脆响。
声音极大……
当着四个男人的面……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江献晚:“……!!!”
她痛的猛然仰起了脑瓜,眼角瞬间逼出了泪花。
更可恶的是,帝隐、花不休、非翎和风回雪……竟也沉着脸围了上来,一人补了一下!
江献晚:“……!!!”
狼太灰等:“……”这打,挨的不亏。
还挺响,响的他们害怕。
青漓:“……”这五个爹,可真爹啊。
得亏那两个爹还没醒,不然就不是五巴掌的事儿了……得七巴掌。
爹多了就是好哈。
他可怜的娘唉!
江献晚不可思议地重重一趴,僵伏在云为泽手臂上,腰肢被他死死扣住。
反应过来这几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双腿用力胡乱蹬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花不休和风回雪还贴心的腾出一只手,摁了她的两条腿儿。
羞耻和火辣辣的疼交织,江献晚眼角被逼出泪花,只能咬住自己的指节。
“都说了是玩笑!我死不了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啊!别、别打了!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开始挨个求饶。
“师尊尊……呜呜……狐狸……”
“帝隐……”
“非翎!”
“云为泽!”
从哀求,最后,到怒骂。
“混蛋!”
“为老不尊!”
“帝隐,你个臭不要脸的!”
“啊啊啊啊啊!云为泽!你还敢打我!”
江献晚翻来覆去,呜呜咽咽地骂个不停,挣扎的乌发衣襟散乱,弹蹬的五个都奈何不得。
云为泽手臂才稍一松懈,她便猛地挣脱开来。
顶着半张已爬满蛛网般黑色纹路的脸蛋,抄起地上的墓碑,拔腿就跑。
逃窜时还不忘扭过头,顶着那张妖异的脸庞,煞有介事地认真叮嘱,“你们先别出来!等我装一波大的!”
还来?!
五个心惊肉跳,差点魂飞魄散的男人,腿脚皆是一软,险些齐齐跪倒。
随即如同火烧屁股般,想也不想便拔腿狂追。
霓裳等:“……”
七手八脚捞起正托着小脸、看的兀自连连感叹的青漓,跟着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