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南流景歪头打量着雨宫晴辉，语气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戏谑。
雨宫晴辉垂眼瞥了瞥自己脖颈上的长刀，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你觉得呢？”
南流景这才像是刚发现那柄刀似的，轻轻拍了拍林七夜的肩膀：“七夜，怎么能这样对咱们的贵客？”
林七夜顺势收回刀，却依旧握在手里，指尖搭在刀柄上，语气平淡：“抱歉，冒犯了。”
雨宫晴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里还残留着刀刃的凉意。没等他开口，南流景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不过你可别想着动你的祸津刀哦，这结界是我布的，除了我，谁也打不开。”
雨宫晴辉的手顿在半空，眸色沉了沉：“我知道了。”
“你明白就好。”
南流景笑了笑，抬眼望了望巷外倾盆的雨，“雨下得这么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去我们那儿坐坐？”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补充道：“你该相信，要是我们真想杀你，你根本没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雨宫晴辉瞥了眼墙角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眉头微蹙：“你们杀的人，还有那个都市传说……都是吸引我的手段？”
“算是，也不算。”
南流景微微歪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我不过是杀了些社会渣滓而已，毕竟你们这儿的警察，好像管不了他们。”
“你们这儿？”雨宫晴辉捕捉到她话里的字眼，眼眸闪了闪，最终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
三个小时后。
客厅里。
雨宫晴辉捏着手里的资料，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上面不仅记着他得到祸津刀【雨崩】的时间，甚至连他三次出手的地点和原因都写得清清楚楚，比他自己记得还详细。
“你们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他抬眼看向林七夜，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自两个月前得到【雨崩】，他一直很低调，就连追捕他的神谕使都未必知道这么多，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南流景朝林七夜扬了扬下巴：“七夜，这就得靠你解释了。”
林七夜接过话茬，语气平静：“你的资料不算难找。只要还在这个世界生活，就不可能毫无痕迹。
消费记录、监控影像、甚至目击者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足够了。”
“那个都市传说呢？”雨宫晴辉追问。
“你的性格很好猜。”
林七夜淡淡道，“知道有个疑似刀主的人在普通人里‘清理’渣滓，以你们现在缺人的情况，肯定会想办法接触。
毕竟是能力不俗又没明确阵营的散人，总要试试能不能收为己用，不是吗？”
雨宫晴辉垂下眸子，指尖在资料上划过，声音低沉：“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林七夜与他对视，目光坦诚，“和你们差不多，反抗神权。”
雨宫晴辉沉默了片刻，忽然抬眼，眼神锐利如刀：“你们是入侵者？”
最近神谕使发布的新通缉令上，全是些能力特殊的“入侵者”，悬赏金额高得惊人。
“但你并不排斥我们，不是吗？”林七夜反问。
雨宫晴辉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忽然问：“你们觉得这个国家怎么样？”
林七夜挑了挑眉：“很繁华，很热闹，但……也很可怜。”
“可怜”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雨宫晴辉。
他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眸里翻涌着压抑的悲哀：“你说得对。”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世界，就像个披着华丽衣裳、戴着笑脸面具的提线木偶。
再光鲜亮丽，也不过是被人摆布的玩具。不，连玩具都算不上。神权之下，这里的人太卑贱了。”
“所以你才想反抗。”南流景问道。
“对。”
雨宫晴辉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这里的人从出生起就被灌输神权至上的理念，普通人甚至觉得自己的卑贱是理所当然……这才是最可悲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这个国家病得太重了，只有血与刀，才能割掉那个叫‘神权’的毒瘤。”
南流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有这种觉悟，倒是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谁？”
“唔，也算和你们差不多的人吧。”南流景卖了个关子。
“他也是刀主？你们还遇到过其他刀主？”雨宫晴辉追问。
南流景脸上挂起无懈可击的笑：“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把你引出来的？”
“那些学生……”
雨宫晴辉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那些作恶的富二代接连“意外”身亡，当时他还猜测是哪个同道出手。
“你别误会，我们没对学生做什么。”
南流景摆摆手，语气带着点得意，“原本只是吸引你出来，顺带做了点好事，没想到我的魅力还是太大了。”
雨宫晴辉：“……”
他闭了嘴。
那些人死不足惜，就算他想讨公道，也没那个能力。
他能感觉得到，眼前这女人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绝非他能抗衡。
“我明白了。”
林七夜看他的眼神倒是柔和了几分：“我原以为，在神权至上的社会里，经过四代人的熏陶，你们早该丧失反抗的念头了。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顿了顿，“这也是你成为刀主的原因？”
“嗯。”
雨宫晴辉点头，握紧了腰间的【雨崩】，“我得到【雨崩】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推翻神权，还大家一个真正能好好生活的世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林七夜伸出手，“难得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挣脱思维固化，自我觉醒还付诸行动，我们佩服你的勇气。虽然目的未必完全相同，但我们的敌人一致。
所以，合作吗？”
“我的身份……”
雨宫晴辉犹豫了一下，他可是被列为“猛鬼级”的通缉犯，和他们一起行动，难免连累他人。
“我们也不遑多让。”
南流景笑着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是她和林七夜的通缉令，悬赏金额比他还高，“你看，咱们是‘同道中人’，说不准谁连累谁呢。”
雨宫晴辉看着那串数字，忽然轻笑出声，眼里的犹豫一扫而空：“好，我答应你们。”
“这么快就答应了？”南流景有些意外，“不用再考虑考虑？就不怕我们转手把你卖了？”
雨宫晴辉的眼睛亮亮的，看向她和林七夜，语气坚定：“就算被你们骗了，也是我的选择，我毫无怨言。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好吧好吧。”南流景也伸出手，“那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