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不是，咱们非得这么说话吗？”迦蓝自己先绷不住了，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沈青竹靠在办公椅上，眉峰动了动，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雪茄，抬眼瞥向坐在窗沿上耍帅的迦蓝一眼，
“我这不是配合你吗？”
他把雪茄扔到桌上，揉了揉额角，语气里带了点无奈：“你怎么会来这儿？”
迦蓝倒是毫不在意，径直走到窗边的摇椅旁，一屁股坐下去，晃悠着两条腿，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收留我几天怎么了？”
沈青竹一想到今早撞见迦蓝的情景，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彼时她正从一栋烂尾楼后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还沾着灰，整个人狼狈的不行。
“你今早去炸警局了？”
他挑眉，“再加上我们能在人圈里使用禁墟，不至于搞成这副狼狈样吧？”
迦蓝啧了一声，从摇椅上坐直身体：“嗨，别提了。咱们小队如今两两分组，就我成了多余的那个。”
“看来你人缘不怎么样。”沈青竹毫不留情地补刀。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迦蓝顿时炸毛，从椅子上弹起来，“我那是不想打扰别人好吧？”
“打扰？”
沈青竹更诧异了，“林七夜和南流景凑一对就算了，江洱呢？你平时除了粘着南流景，不就爱跟她凑一起？这次怎么没跟着？”
迦蓝垮着肩趴到桌上，声音闷闷的：“副队要带江洱查资料，还想找机会潜入净土，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就没跟着添乱。至于胖胖和曹渊……”
她撇撇嘴，“那俩货混得比我还差，我才不跟他们一组呢。
流景姐姐倒是问我要不要跟他们组队，但我不想去当电灯泡被喂狗粮，就打算自己一组，本来想出来转了转顺便买点东西，谁知道半路上撞上神谕使了。”
“神谕使？”
沈青竹终于坐直了些。根据他收到的情报，这些家伙的行踪向来神秘莫测，极少在普通人面前露面，“你怎么会撞上他们？”
“我哪知道！”
迦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在街上好好走着，那个穿白袍的突然就冒出来了，上来就想抓我，真是气死我了！”
沈青竹终于提起了兴趣，好奇的看向迦蓝，“哦？具体说说。”
“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迦蓝瞪了他一眼，“幸灾乐祸是吧？要不是我没地方去，你以为我乐意来你这儿？”
沈青竹挑眉，摊了摊手：“你也可以不来。”
反正又不是他求着她来的。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迦蓝几步走到他面前，“啪”地一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队的战友，帮衬一把怎么了？再说了，我身手可不差，跟在你身边当个打手也行啊，总不至于拖后腿。”
沈青竹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拍的肩膀，没说话。
迦蓝讪讪地收回手，干笑两声：“哈哈，我这不是……实在没地方去了嘛。你看啊，你这办公室这么大，多我一个也不多，对吧？”
沈青竹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迦蓝飘忽的眼神上，语气听不出情绪：“说实话，你是不是没甩掉那个神谕使？”
迦蓝立马抬头，梗着脖子迎上他的视线，理直气壮道：“哪有！我早就把人甩得没影了！
再说了，这里鱼龙混杂的，我更不容易暴露身份，你放心，我躲几天就走。要是现在回去，指不定会给队长他们招来麻烦。”
沈青竹点点头，“行，不过你得先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迦蓝重新坐回摇椅，单手撑着脑袋，慢悠悠地开口：“今天我在商业街瞎逛，想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顺便找找线索。
正走着呢，突然听到一阵空灵的铃铛声，我还没来得及摸出兜里的铃铛看看是不是它在响，就见街上所有人都和着了魔一样，齐刷刷朝我身后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啧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不耐：“那时候我就知道糟了——副队给的资料里写着，神谕使出行时，人圈里的人只要还活着，遇见了就必须行跪拜礼。
我不能跪，想跑又已经来不及了，就寻思着蹲下去蒙混过关，假装自己也是跪地的人群里一员。”
沈青竹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我都蹲得快贴地了，那家伙还是发现了不对劲。”迦蓝拍着大腿，一脸憋屈，“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就停下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说说这谁能忍住！大夏人，凭什么给鬼子跪拜低头。”
“是这个理！”
沈青竹赞同的点点头，平时鞠躬做做戏就算了，跪拜什么的，他们还不配。
“所以……你直接动手了？”
“也不是立刻就动手。”
迦蓝挠了挠眉毛，眼神有些飘忽，“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就直接伸手要抓我，我总不能蹲在原地不动让他抓吧？那也太窝囊了。”
沈青竹点头——换作是他，怕是只会动手更早，更嚣张。
迦蓝见状，立刻得意地仰起脸：“看吧，咱俩半斤八两。”
沈青竹把话题拉回来：“你有没有发现那神谕使有什么异常？”
“异常？”
迦蓝皱起眉，努力回忆着，“那个穿白袍的男人，他的眼睛……好像有问题。左眼还是右眼来着……”
她掏出一个小镜子，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是左眼，他那左眼跟x光似的，直勾勾往我身上扫，估计就是那时候发现我没真跪。
要不是我戴了口罩，现在人圈里怕是到处都是我的通缉令了。”
“既然能扫描，口罩未必有用。”沈青竹泼了盆冷水。
“不可能。”
迦蓝笃定地摇头，从兜里掏出个新的口罩递过去，“这是流景姐给的，她说这玩意儿能隔绝神识探查，电子扫描应该也防得住。喏，这个是你的，流景姐姐说，谁来找你就把这个给你。”
沈青竹接过口罩，展开看了看。看起来虽然和普通的口罩没什么两样，但他能感觉到，这似乎是件禁物。
他放下心，将口罩揣进兜里，“谢谢。”
虽然黑杀组如今因为他，地盘和人手都扩了两倍不止，大组长也对他赞赏有加，但要是有人认出迦蓝，把这事捅到神谕使那里去，以他如今的势力，想要保住她，难。
迦蓝见他收下口罩，又往摇椅上一瘫，晃悠着说：“放心吧，流景姐的东西，靠谱着呢。对了，给我安排个啥身份？打手？还是你的贴身保镖？”
沈青竹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保洁。”
迦蓝：“……”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