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午餐时间在派蒙风卷残云的扫荡中结束,留云制作的“八宝琉璃火焰锅”,最终以一桌成功的大餐挽回了颜面。
午后,青羽正跟留云探讨仙家术法的改良与异界化,归终正在研究留云造的新鲜机关造物,似乎想拆开看看,
忽然几人动作同时停下,留云推了推眼镜,
“这气息......是阿萍。”
山岚被某种韵律荡开,青石阶上传来手杖的叩击声。
众人视线里,伛偻老妇的身影自云雾中出现——萍姥姥拄着青木手杖缓步而来,杖头挂着一束铃铛随脚步轻晃,却无半点声响。
“老友既至,何不早传音讯?”留云挥袖转身看向萍姥姥,申鹤默默又拿出一个茶盏。
萍姥姥的脚步倏然顿住,手杖叩击石阶的声响戛然而止。她凝视着归终的身影,苍老的手指微微颤抖,嗓音沙哑却掩不住震颤:
“昨日得出‘故友重逢’之卦,却心绪不宁,未曾想...竟是......”
她目光扫过归终和留云,最终定格在青羽身旁悬浮的尘世之锁,
“看来帝君借铃之时,倒瞒了不少趣事。”
见萍姥姥仍然有些疑虑,留云轻哼一声,解释道:
“阿萍,无需忧虑,帝君与本仙都已确认,虽然有所不同,但她的确就是归终......”
萍姥姥沉默良久,忽而苦笑:“千年岁月,不曾想故人竟以这般姿态归来......老身这副样貌,倒让你见笑了。”
归终走到她身前,手掌轻抚她皱纹纵横的脸颊,尘沙流转间,轻叹似是追溯往昔:
“阿萍...当年共饮时,你说‘仙家容颜不过表相’——如今倒真将这话践行到底了。”
萍姥姥握住归终手掌,轻笑一声,手杖坠地轻响,伛偻的身躯骤然挺直,白发转青,皱纹如潮水褪去——
瞬息间,歌尘浪市真君昔日风采重现,仙姿绰约,眉目如画。
“哈哈,老友重逢,自是应当体面些。”她拂袖含笑,嗓音清朗如故,
“不过那副样貌用久了,倒差些忘了原本模样。”
留云借风真君抱臂调侃:“呵~,早该如此!你这副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一笔旧账——还不把当年抢走的桂花酿取来?”
归终眼眶微红,袖间尘沙无风自舞,似是勾勒出往昔的剪影。
她轻笑一声,嗓音重新染上琉璃百合的芬芳:“......幸好,沧海桑田过后,今日有幸得见——故人依旧如故。”
透过云雾的光华,为重逢的仙人们披上一层暖色,归终指间的金尘与留云、阿萍袖间流转的仙力呼应,似是重现往昔时光。
萍姥姥取出昔日桂花酿,留云以柔风接过:
“既讨了旧债,岂能没有新酒?”扶镜掩饰眼底笑意,留云看向申鹤,
“阿鹤,取我窖藏的‘千霞酿’来——今日需叫她们尝尝本仙的珍藏。”
派蒙揉着眼睛,声音都闷闷的:“呜呜呜~,这场景也太感人了.....派蒙都要哭出来了!”
青羽忽有所感,转头看向庆云顶方向——天际云阁之中,三道身影静立,居中者衣袂翻飞,微阖双眸,正是钟离。
他两侧的身影应该也是仙众了,仙鹤与牲鹿模样的两位仙人立于他的左右。
于是,青羽轻点尘世之锁,随后收起,归终侧目微不可察地颔首。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青羽眼中烛火与归终眉心记忆纹路一闪而过。
“走吧,派蒙,先不打扰她们叙旧了”青羽拉过还在感动的派蒙,两人身上蓝光一闪而散,
原地只留余音——“老爷子在附近。”“欸!”
留云镜片白光一闪,羽袖拂过石桌:
“那小子怎的招呼也不打便走了,本仙尚有许多仙法和机关术诀窍,未与他论尽玄妙!”
萍姥姥恢复年轻的脸上带着些歉意:
“光与你们叙旧,竟未谢过那名小友令你再聚形体、助吾等重聚之恩......他可是有要事在身?”
“他说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钟离,就先不打扰咱们叙旧了。”归终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了一缕月牙。
留云眼眸微眯,瞥向归终眉心——刚刚出现过一瞬而逝的图案:
“你二人方才不过对视一瞬,你竟能领会他的未出之言?这般默契......”
阿萍轻触桌上涤尘铃,若有所思:
“莫非与契约有关?未知的力量......”
归终点向自己眉心,金尘似是复现了刚刚的纹路,然后忽地贴近二人:
“此乃‘记忆为凭,尘沙作契’,详情嘛......不可言呐~不可言。”
随后长袍掩唇,笑得狡黠,
“只能说——他知我所见,正如我明他所思......”
“倒是留云,你窖藏的‘千霞酿’再不打开,怕是要成‘千醋酿’喽!”
“哼~”留云不耐地冷哼一声,打开了美酒的封泥,
“本仙迟早让你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老实交代!”
萍姥姥摇头轻笑,举杯遥敬庆云顶方向:
“看来这[新契],倒比璃月的古约更添几分玄机~。”
归终始终未言明青羽的力量,仅以“新的契约”搪塞,而留云和阿萍亦默契地不再追问——
仙人们心照不宣的话语中,倒映出千年岁月淬炼的信任与分寸......
—···庆云顶·云阁之上···—
流云如织,霞光作纱。钟离负手而立,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奥藏山的景象,衣袍上龙鳞纹路在光中若隐若现。
左侧的削岳筑阳真君前蹄轻踏云霭,嗓音低沉如磐石相扣:
“帝君,此前华光林间尘沙漫天,似有魔神起势,竟是归终权柄重现之兆?”
右侧理水叠山真君羽翼微震,喙中吐出略带调侃的话:
“呵呵~,那位老友素来聒噪,今日倒是安静的很。莫非被尘之魔神的归来惊得失了言语?”
钟离唇角微扬,指腹摩挲着一枚未落的棋子:
“故友重逢,自当容她尽兴。倒是二位——”
他目光转向云海下方出现的星轨痕迹,语气意味深长,
“此番变数,可觉意外?”
削岳筑阳真君鹿角泛起岩纹,沉吟道:
“却有惊厥,地脉记忆本如浮沫,强聚易散。然此子竟能令其重凝为‘契’......帝君随其一路同行,莫非早有预料?”
“老鹿何必装糊涂,不是此前以为魔神入境之时了?”理水叠山真君嗤笑一声,尾羽扫过云雾,带着些许埋怨地对钟离道:
“帝君也是,这‘云隐天机~事后通禀’的做派,还是一如既往~,要么就得吾等自个儿撞破天机——此等大事吾等竟至今日方知!”
“哦?竟有此事?”钟离闻言轻笑,侧目看向理水叠山真君,
“世事如棋,落子无悔。既已定局,何须赘言?”
而后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倒是眼下——有客踏星而来,二位尚未得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