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走了？”宇文君安从里间走出来，刚泡过澡的人，有些慵懒，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滑，洇湿了绯红的锦缎。
“嗯！”裴恒玉把‘阅’字写在新送上来的奏折上。
他坐在地台上，面前的书案上，全是他批的折子，眼见着就要批完，他头都没抬，说，“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再躺两天？”
宇文君安绕过碧纱屏风，他在裴恒玉的身后，盘腿坐下，让自己的影子，落在裴恒玉的背上，好像抱着那人一般。
“不要了，”他说，“自从进了这个院子，就没起来过，人都快躺废了！”
“活动、活动也好！”裴恒玉无视他的抱怨，继续翻捡着奏折，“郓州地气暖，太阳也好，尉迟澜督办的民房，也完工了，要是在屋里待得闷，就去找尉迟澜，四处逛逛！”
“才不要！”宇文君安的身子，往后靠，他把自己半湿的发，晒在阳光里，目光却落在裴恒玉的后颈上，他说，“郓州有什么好，安儿只要陪在陛下身边！”
陪朕做什么？
裴恒玉呼吸一滞，他看向屏风外，原本守在那儿的双喜，一见宇文君安走出来，就识趣儿的退了出去，现在整间屋子，只有他们俩！
这小子不会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吧？
他说，
“朕忙着呢！魏冼带来的银子，花完了，一会儿就得过来觐见，跟朕讨施粥的银子。郓州城内，和王淑安有过往来的掌柜，都在州府的大牢里，现在街面儿上的米粮，都是从桐城运过来的，对面儿的季氏，等着捞钱呢。”
“魏大人虽然勤谨，可也得睡午觉不是？”宇文君安说，他看着裴恒玉笔直的腰背，手就发痒，不自觉的抬高了手，让手指的影子，落在裴恒玉的背上，顺着脊骨一节、一节往下滑，就好像真的摸到了一般。
“桐城的米粮，还在高位上，陛下准备用什么办法，让兖州的商人，把他们的米粮，贱卖给城中的灾民？”
“令狐星河已经把王淑安和他们做的那些事，招了出来，”裴恒玉不知道宇文君安在他的身后，玩儿得不亦乐乎，他只当宇文君安想知道自己如何拿捏外面的商人，他说，“后面就要看王睿的本事了！”
“陛下怎么知道这个王淑安，和那些商贾有问题？”宇文君安的手指，被晒热了，他隔着阳光，细细揉捏着裴恒玉，唇角压不住的，都是那隐秘的欢愉。
“你昏迷那日，令狐星河审过镇魂兽，”裴恒玉终于把最后一本奏折，批完，捏了捏眉心。
他这几日就没睡饱过，此刻有些累，淡淡道，“他说，引泗水淹毁农田，和朝廷讨赈灾银子，这事儿最开始，是王淑安想出来的。”
“镇魂兽的口供，不能作为证据，”宇文君安看裴恒玉捏眉心，他收回来手，向裴恒玉身后蹭了蹭，把裴恒玉捞过来，压在自己的腿上，拇指贴着裴恒玉的太阳穴，轻轻按揉，“但他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说明他和那些商贾，早就有往来，可是他也太心急了，怎么能趁陛下还在郓州的时候，就往米里掺沙子？”
“他没掺，”裴恒玉阖上了眸，他被按得舒服，隐隐有了困意，他说，“沙子是王睿放进去的！”
“被亲儿子构陷，”宇文君安瞥了一眼裴恒玉躺直的腰腿，忽然想起那夜覆冰的情形，他刻意压低了身子，把唇贴在腿上之人的耳边，轻声说，“这对儿父子，还真是有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