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局的深层监听室静得出奇,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看不见的压迫力。大屏幕上一帧帧监控画面轮番闪现,城市地下通道、边境哨点、国际会议厅,甚至某些高保密级别的私人通讯,都在悄然被监控记录。
宇文朋站在屏幕前,背影被反光勾勒得笔直如松。他身后的周泽轻轻走近,声音低而清晰:“刚刚接到线人反馈,‘镜像’组织或许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渗透到裂界者体系。”
宇文朋没有转头,语气平静:“我知道。他们布局很深,甚至比我们想象的更早。”
“怎么发现的?”
“你还记得我们接手第一起【迷雾街连环溺亡案】的时候吗?”宇文朋侧头,眼神锋利如刀,“尸体心脏有注射痕迹,但检验无药物残留。后来我们推论那是‘情绪操控试剂’。现在回头看,那只是他们的测试。”
周泽轻轻点头,回忆起那起案子时,心中依旧有些寒意。
那时候他们并未重视,只认为是一桩普通的心理控制实验,哪想到竟是“镜像”组织的一环。如今看来,他们早已把“怀疑”植入人心,用一连串诡异事件层层削弱人类之间的信任。
“最新的心理数据分析报告也很诡异。”周泽抬起终端,“我们截取了大批裂界者小队成员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的微表情与语言模型数据,系统自学习后出现了一个结果——团队协作默契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是什么引起的?”宇文朋望向她。
周泽迟疑了一下:“很可能……是某种潜意识传播。也就是说,镜像制造出的‘怀疑因子’不是通过直接对话或暗示,而是一种心理投射。”
她停顿了下,像是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就像某种隐形病毒,在人们交谈、共事、甚至眼神对视间,就会悄然传递。”
宇文朋的脸色凝重起来。
他想到最近小队中的种种细节——风溯的沉默、思砂频频请假、李志强常与匿名者交谈……每一桩单独来看都合情合理,但连在一起,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这不止是对裂界者的挑战,更是对‘信任本身’的毁灭。”他喃喃自语。
周泽看着他,轻轻说:“我们也不能排除一个更糟的可能——我们之中,也许已经有人被彻底感染。”
“你是说,有人被镜像彻底操控了?”
“我无法确认。”周泽盯着他,“但你我都知道,这种怀疑已经存在。”
空气再次凝固,两人都沉默了。
忽然,大屏幕上的一个视频被系统锁定,弹出红框警告。内容是三天前,在裂界者内部安全通道拍到的一段录像:一个身影快速穿过管道,从角度和体型来看,疑似李志强。
“他三天前不是申请出勤去往外围哨所吗?”周泽惊讶。
宇文朋立刻下令:“立刻定位李志强的位置,封锁他返回通道,准备问话。”
不过一分钟后,控制中心的通报传来:
“李志强现在就在本部六楼训练室,记录显示从未离开。”
“那录像中的人是谁?”周泽脱口而出。
宇文朋眼神骤变:“……是李志强的‘影像克隆’。”
“镜像”组织最早的传闻之一,便是他们掌握了高度相似的人格模拟技术,可通过表情识别和声纹嵌套制造“假人格”。
此刻,走廊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思砂带着紧急报告赶来:“查到了,那段监控录像是伪造的!时间戳提前三小时,影像轨迹被篡改。黑入我们系统的程序来源,来自内部一个……已经注销的账号。”
“谁的账号?”宇文朋沉声问。
“是风溯的。”思砂眼神里透着复杂,“但他从未申请注销。”
这一刻,整个指挥厅陷入诡异的沉寂。
在“镜像”无形操控的背景下,真假已成难辨的幻影。他们无法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的还保持着自我,也无法判断信息是否被操纵。
“我们被关进了镜子里。”周泽低语,声音微颤,“四面八方都是倒影。”
宇文朋却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坚定:“就算镜像再多,我们也能找到原点。怀疑是他们的武器,但信任,是我们的锚点。”
周泽望向他,眼中一片潮湿,轻轻点头。
两人缓缓起身,走出监听室,在彼此的身影交错中,坚定地向那混沌中踏出一步。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直视镜中的自己,才能击碎所有虚假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