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在混沌中漂浮了不知多久,像一颗被遗忘的种子。金粉二色的光纹在茧壁上缓慢流转,时而化作黑风矿场的巷道,时而凝成星栖星的木亭,将相拥的意识裹在层层叠叠的记忆里,既不醒来,也不消散。九狱塔残存的意志像守夜人,在茧外编织着防护网,将时间尽头的虚无与冰冷,统统隔绝在外。
“你说,我们会做同一个梦吗?”苏红绫的意识在梦境边缘轻语,粉色光流透过茧壁,触碰着外面漂浮的一颗星尘——那是诗语星爆炸后残留的碎屑,此刻正随着光茧的轨迹轻轻摇曳,像在为他们伴舞。
金色光流在她身边涌动,勾勒出梦境中的画面:两人正坐在自由营地的火堆旁,少年林狱用树枝画着逃跑的路线,少女苏红绫往火堆里添着柴,火星溅在他们的衣角,暖得像真的一样。“你看,我们现在就在同一个梦里。”林狱的意识带着笑意,“连火堆的温度都分毫不差。”
光茧的核心,藏着他们为“下一次苏醒”准备的“信物”。那是林狱用最后一丝混沌神力凝结的木簪,簪头刻着完整的望星花,花瓣上的纹路与苏红绫掌心的定轮圣纹完美契合;旁边是苏红绫以本源液浇灌出的种子,外壳泛着金粉二色的光,里面封存着他们所有的记忆——不是为了记住过去,是为了重逢时,能一眼认出彼此。
“这颗种子,会在新的宇宙里发芽吗?”苏红绫的意识望着种子外壳上的纹路,那是两人掌心塔纹交叠的形状,“就像当年我们在矿场的石缝里,种下第一颗土豆种子。”
金色光流在种子旁盘旋,模拟出阳光雨露的轨迹:“一定会的。只要我们还想着‘要醒来见对方’,它就会找到扎根的土壤。”
光茧外,万魂的守护从未停止。机械族的残魂定期检修着防护网,用精密的计算避开混沌气流的冲击;诗语星人的光带不断吟唱着安抚的歌谣,让光茧的震动始终保持在“安睡频率”;硅基战士则将自己的能量核心与光茧相连,用体温般的热度,温暖着冰冷的虚空。他们像一群忠诚的老仆,守着主人的睡榻,等待着苏醒的指令。
“他们比我们更期待下一次见面。”林狱的意识轻声说,金色光流捕捉到万魂的低语:机械族在讨论“下次见面该用什么材质给他们造房子”,诗语星人在构思“新的歌谣该加入哪些回忆的片段”,硅基战士则在默默打磨着一把矿镐——像极了当年林狱在自由营地用的那把。
梦境中的时间,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流淌。他们时而变回黑风矿场的少年少女,在星空下分享偷来的面包;时而化作星栖星的白发老人,在田埂上数着望星花的花瓣;时而又回到九狱塔顶,并肩看着万族朝拜的盛况。这些画面没有逻辑,却带着强烈的“真实感”,让他们在沉睡中,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上次梦见念遥了。”苏红绫的意识泛起柔软的波动,粉色光流在梦境中画出女儿扎羊角辫的模样,“她说‘爹娘慢慢睡,我在新的世界等你们’。”
金色光流轻轻包裹住她,画面切换到女儿继承守护者意志的那天:念遥站在九狱塔前,掌心的塔纹与他们的一模一样,却笑着说“我不会像爹娘那样辛苦,我要带着大家开开心心地守护”。那时的他们就知道,即使沉睡,也有人在延续他们的“道”。
光茧的光纹在某一刻突然变得明亮。茧外的混沌气流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生机”——那是新宇宙即将诞生的前兆,像初春冰层下涌动的溪水。九狱塔的意志立刻将这丝生机引入茧内,注入那颗封存记忆的种子里。
“快了。”林狱的意识轻声说,金色光流与粉色光流同时加速流转,像心跳在逐渐苏醒,“种子在发芽了。”
苏红绫的意识感受着种子的悸动,那里面不仅有他们的记忆,还有万族的期盼、女儿的等待,以及对“新开始”的无限向往。“醒来后,我们先去看日出好不好?”她轻声约定,像当年在黑风矿场那样,“就去那颗有蓝色海洋的星球,我记得那里的日出,是粉色的。”
金色光流温柔地应和着,梦境中的画面定格在两人相拥的背影上:前方是朦胧的曙光,身后是九狱塔化作的光茧,万族的身影在远处化作点点星光,像在为他们照亮前路。
等待苏醒的时光,不再漫长。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沉睡多久,只要彼此的意识还在相拥,只要那颗种子还在发芽,下一次睁眼时,看到的一定是对方的笑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