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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中文 >  困岛 >   第15章 访探作坊

我问初旬道:“那天,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吃食过了犎牛和鹰鹫的肉吗,在场的每个人都喝过了竹叶青酒吗?”

初旬回答道:“是的,那日我们每个人都吃食了同样的东西,竹叶青清酒是新苑大人亲自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在一起开怀痛饮,而且那一天新苑大人和大家都一直待在一起!”

我们走出密室,来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墨沿还一直静静地站立在门口的地方,我对墨沿说道:“你去通知一下阴阳先生,让他到新苑大人的宅子门口,告诉他说我有事要找他相商?”

墨沿漠然地看着我,只是冷冰冰的说道:“对不起大人,我得保证你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我不能去。”

这是我第一次要求墨沿帮我跑腿,我没想到墨沿竟会直接拒绝我。初旬差遣了新苑宅子里还未撤离的卫士去通知阴阳先生前来。

不久后,我和初旬在新苑宅子的大门口见到了阴阳先生。我对阴阳先生和初旬说道:“我们得去一趟新苑大人那日狩猎的林间,那里是新苑大人死亡的第一现场,或许我们能在那里发现些什么。”

初旬问我要不要多带一些黑衣卫士一起。

我回头看了看一直跟随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墨沿,对初旬说:“不用了,有墨沿在,他会一直跟着我们前往那林间的。”

在初旬的带领下,我们很快便来到那日新苑大人几人一起狩猎的林间,那日篝火燃烧的痕迹还清晰可见,林间地上剩余的犎牛肉似乎已经被林间的豺狼吃食过,只剩下一些撕扯开的犎牛的皮。在那日篝火痕迹的旁边,我们发现了鹰鹫的鹰喙和一些鹰鹫鲜艳的羽毛。

“你能检查出这些东西是否有毒吗?”我指着林间地上的犎牛皮,看着阴阳先生问道

阴阳先生对我点着头示意可以!

阴阳先生弯下腰蹲在地上,仔细地检查着林间地上残留的犎牛碎皮,片刻过后,他看着我只是摇了摇头。随后阴阳先生又从地上捡起鹰鹫的羽毛和鹰鹫的喙,用手放到鼻子下面闻了起来。

片刻之后,阴阳先生扔掉手中鹰鹫的喙和鹰鹫的羽毛,指着地上鹰鹫的喙和羽毛对我说:“这个竟然有毒,而且就是鸠毒!”

我看着阴阳先生有些疑惑地问道:“鹰鹫和鸠鹰这两种鸟儿本身就有毒吗?”

阴阳先生回答我说:“不,鹰鹫的体型会比鸠鹰的体型大一些,身体的色泽也比鸠鹰更加漂亮一些,所以鹰鹫的羽毛通常可以被用来制作羽杉,而且鹰鹫的肉是可以正常吃食的,鹰鹫本身是没有毒,只不过这只鹰鹫却似乎中了鸠毒!”

我看了看初旬,又看了看阴阳先生言道:“照你这么说来,新苑大人是吃过了中了鸠毒的鹰鹫肉,才致使自己中了鸠毒而不幸身亡的。”

一旁的初旬突然很疑惑地说道:“可是那日狩猎的时候,在场的大家都吃过了鹰鹫的肉,而且大家都好好的,没有人有中毒的表现?”

我看着初旬,我知道初旬说得也很有道理,只是疑惑道:“是啊,本身无毒的鹰鹫怎么会突然变得有毒了,可是为什么中毒死亡的人偏偏只有新苑大人一人呢?”

在新苑大人那日倒地的地方,我们找到了新苑大人曾带来的已经被林间类似豺狼踩碎裂开的酒坛,我让阴阳先生检查一下那碎裂的酒坛。

阴阳先生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酒坛的碎片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用一只手指在坛子的内侧壁摸了摸,又把那只手指伸进自己的嘴巴里舔了舔,然后看着我对我说道:“这个酒没有问题,竹叶青酒就是这个味道。”

我看着阴阳先生问他道:“既然竹叶青酒可以解除鸠毒,为什么没有解除新苑大人身体里所中的鸠毒,难道是新苑大人中毒当日没有及时喝下随身携带着的竹叶青酒吗?”

一边的初旬突然间抢着回答我道:“不,我记得很清楚,当日新苑大人把酒分给大家,每个人的酒杯里都盛满了竹叶青酒,我也是亲眼看见新苑大人喝下了竹叶青酒的。而且我还可以肯定的是,那日在场的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吃食着鹰鹫的肉,同一时间喝下竹叶青酒的!”

我看着初旬问道:“新苑大人中毒的那日,你们在林间搜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初旬想了想回答道:“那日在林间,大家都和往常狩猎的时候一样,只是突然间,新苑大人似乎感觉到了一阵剧痛,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情急之下,我们试着给新苑大人喝那可以解毒的竹叶青酒,然而他在地上抽搐的身体,我们却始终无法让喝下那竹叶青酒。就这样,仅仅过了一刻钟,新苑大人的呼吸就完全停止了。大家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新苑大人的中毒,显然也像是一场意外。于是,我们便决定在林间搜索,我们搜索着每一篇草丛,每一棵树木,甚至都翻遍了地上的落叶。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然后在林间发现了你们三人,就顺势把你们三人都抓了起来。”

初旬给我讲述着案发那日的经过。

“那日新苑大人用过的酒杯你有没有检查过?”我转头问阴阳先生道。

“新苑大人的酒杯是新苑大人专用的酒杯,和别人所用的酒杯不同,不过我已经检查过了,酒杯没有被投毒过的迹象。”阴阳先生回答我道。

离开林间后,我们返回到了新苑大人所居住的府邸,府邸的周围四周环绕着高墙和茂密的树木,显得格外的幽静。进入新苑大人府邸的大宅子,我们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角落,我们检查了新苑大人用过的所有物品,包括茶杯、碗筷、被褥等等。然而,经过一番仔细的查验,我和阴阳先生始终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我站在宅子的中央,苦思冥想,鹰鹫怎么会有毒,鹰鹫身上的毒又是从哪里来的?我回忆着之前的调查,似乎也没有遗漏任何重要的线索,难道新苑大人的中毒只是一个意外?然而,我又摇了摇头,无法接受这样的意外,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我想到了竹叶青酒,那么即便是新苑大人中毒,那么新苑大人也曾喝下了竹叶青酒,可是,为什么竹叶青酒对他没有起到解毒的作用呢?那日其他在场的人也都吃食过了有毒的鹰鹫的肉,其他的人都喝过了可以解毒的竹叶青酒却相安无事?

这样的疑问萦绕在我的心头。不知不觉对新苑大人死亡的案子已经调查了数日了,也许应该向无鲜族长禀报一下自己调查的情况。

我去了无鲜族长的管辖的地域,那个通用“无”字银石的地方,那个被鸢千族人称之为贵都的地方,那里的建筑宏伟,气势磅礴。而一路走来,一直跟随在我身后的人只有墨沿,他一直悄无声息,从来不会主动和我说什么,而我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不会想起他的存在。我身上的“无”字令牌让我在这片陌生的地方畅通无阻,所到之处,那些普通的人们见到我都会纷纷地躲远。

我在贵都这片土地上,在那最恢宏的建筑中,在那富丽堂皇的府邸里,我见到了无鲜族长。我把这几日来调查的情况向无鲜族长一一做着汇报,无鲜族长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在我讲述完的时候,问我是否还需要什么帮助。我表示感谢,并向无鲜族长保证,我会继续努力追查下去!

离开无鲜族长的府邸,在我回去的路上,我苦思冥想着,那高空飞翔着的鹰鹫怎么会有毒,那鹰鹫只是被新苑大人的箭射中,然后掉落了下来。我突然想起初旬曾给我讲过,鸠毒曾经被用来制作有毒的箭簇,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立刻意识到,也许可以从箭头的地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回到新苑大人曾经统管着的地域,我见到了阴阳先生,我问阴阳先生道:“那日新苑大人随身所携带的弓箭有没有检查过?”

阴阳先生回答我说:“听初旬曾经讲过,事发那日,新苑大人只射出了一支箭,也就是射杀了鹰鹫的那支箭,其余的箭簇都被全部带了回来,而且我队那些剩余的箭簇,也都一一地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它们沾染有鸠毒!”

我又问阴阳先生:“那事发那日射杀鹰鹫的箭头有没有检查过?”

阴阳先生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这个倒是没有,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射杀鹰鹫的那支箭头,当时应该留在了林子里,也没有人会想到箭头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已经检查过新苑大人当日剩余的所有的箭簇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看着阴阳先生说道:“我们得再去一趟那片林子,找到新苑大人当日曾用过的那支箭簇!”

这次和我一同前往那片林间的有阴阳先生,还有一直跟随在我身后的墨沿。

那片林子间好像很少会有别人踏足,林子间地上原本的篝火残留的痕迹还依旧清晰可见,只是附近会看到一些动物踩踏过的脚印。

没过多久,我们便在茂密的林间发现了那支却已经断裂的箭,箭柄部已经完全断开,看起来像是被路过的动物踩踏所致。而断裂处的痕迹还很新,显然是最近两天才发生的事情。

阴阳先生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箭镞,当他看到箭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并急切地对我喊道:“这箭头有毒!”听到阴阳先生的话,我的心中一惊,连忙想要靠近他查看情况,但他却突然举起手来,示意我不要靠近。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异常,似乎已经中毒了。我焦急地询问他是否随身携带了解药,然而他却摇了摇头。不过,他安慰我说不用担心,因为他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箭头,中毒的情况应该不会严重。他告诉我,只要等会回到住处,喝下一些竹叶青酒,毒就解除了。

在抵达阴阳先生的住处时,我再次关切地问他有没有感觉不舒服。阴阳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没事的别担心,我喝上一口竹叶青,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就会完全恢复。”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屋子,留下我站在门外,我的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她能平安无事。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醒来,想起了昨日中毒的阴阳先生,我让墨沿差遣一个照顾我起居的一个女佣去阴阳先生的住处瞧瞧,看阴阳先生是否安好!

很快,那女佣回来禀报,阴阳先生很好,一直在药房里研究着他的新药,阴阳先生还让女佣转告我,让我不用担心。不过,那个女佣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就是近期,在新苑大人曾经狩猎的林间发现了一些动物中毒死亡,据说动物所中之毒就是鸠毒,而且官府已通知族人近期不要外出狩猎,不要进入那片林间,不要吃食不明死亡的动物的肉。

我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天,终于在脑海中发现了一丝的端倪。既然是箭头有毒,那么新苑大人用带有鸠毒的箭射杀了鹰鹫,鹰鹫自然就会沾染了鸠毒。而且,当日在场的大家都吃食了已经染有鸠毒的鹰鹫,但同时都喝下了能解毒解鸠毒的竹叶青酒,所以大家都相安无事。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唯一中毒身亡的只有新苑大人一人。这其中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原因就是,新苑大人长期以来一直饮用竹叶青酒,身体已然出现了能抵御竹叶青酒的解毒疗效的抗性,这样似乎通却似乎不通,又似乎有些牵强。

林间动物沾染鸠毒,从断裂的箭柄来看,很可能是行走的动物不小心触碰了染有鸠毒的箭头,然后又有其他动物吃食了中了鸠毒死亡的动物,如此一来,鸠毒也就在林间的动物之间传播开来。而在那日新苑狩猎所带的箭簇中,只有那一只射中鹰鹫的箭镞携带了鸠毒。那么,那接下来需要查清楚的就是,新苑大人的这支毒箭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出了门,我便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初旬,阴阳先生和白脸判官。我们一起去见了族长无鲜大人,跟随在我们身后的还有墨沿,我把新苑大人死亡的整个过程,以及所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无鲜族长。

无鲜族长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然后低沉且严肃地说道:“那就继续查下去,我一定要给我死亡的儿子一个交代!”

离开无鲜族长的府邸,初旬告诉我,在整个鸢千族的地域上,制作箭簇的作坊只有一个,而发明弓箭的人就是千岩大人,千岩大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发明了弓箭这种武器,只是在鸢千族拥有弓箭的人却不多,无鲜族长拥有一把弓箭,那是千岩大人第一次发明试射成功后作为礼物送给无鲜族长的,随后千岩大人又送给鸱青大人和新苑大人每人一把弓箭,再能拥有弓箭的人就是鸢千族的一小部分富商,他们只是好奇,也或许是为了收藏。

“依你所说的,那千岩大人掌管着弓箭和箭簇的制造吗?”我问初旬道。

初旬回道:“只是有一段时间吧。作坊制造了大量的弓箭和箭簇,而那些武器最后都通过交换,卖给了我们北方狩猎的外族人,这样的交换最后遭到了族长大人的反对,后来弓箭制造也就停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个小作坊,再后来鸢千族内有人私自制作简易的弓箭用来捕杀猎物,族长便颁布了一道法令,禁止在鸢千族领域内私自制造和拥有弓箭这种武器,于是弓箭这种武器也就少有人拥有了,而千岩大人也是那个时候不再过问弓箭和箭簇的事情了。”初旬回答道。

“那你所说的那个作坊在哪里?”我又问初旬道。

“那个制造箭簇的作坊现在由鸱青掌管,作坊自然就建造在鸱青管辖的领地上,当初无鲜族长颁布了那道法令后,就只留下一家制造作坊,本来无鲜族长是要交给千岩大人掌管的,只是千岩找借口推脱掉了,于是就落到鸱青大人的身上了,对于鸱青大人来说,当然是很乐意接受了。”初旬回答着。

初旬和墨沿随同我一起去了那家制造弓箭的作坊,作坊在一处偏僻隐蔽的林间。作坊里面管事的人名叫庞吉,说是小作坊,在我看来作坊却很大,而弓箭只是作坊里面武器制作的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庞吉告诉我们因为弓箭被行了禁令,所以弓箭这种武器没有大量的制作,而只是制作一些箭簇,箭柄,供贵族来使用,所以使用箭簇都会有记录的,而且这些箭簇使用的人也不多。

我翻看了前来领用箭簇的记录,最近几次领用记录里面有一个人是禹卫,而另一个是初旬。初旬告诉我,他以前来这里领用箭簇是为了给新苑大人使用,而禹卫领用一定就是为了给鸱青大人了。

我们在作坊里面停留了一个下午,我们与庞吉聊了很久,可是几乎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大批的黑衣卫士已经把作坊围了起来,站在中央的便是脸大腰圆的鸱青大人。

当庞吉看到对面的鸱青大人的时候,早已快步上前跪倒在地上,向鸱青大人作揖,等着鸱青大人训话。

鸱青只是轻声的问了几句庞吉,庞吉却跪在一边不停的磕头,低声说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我却是什么也没听清楚。

等庞吉站起身来跟随着鸱青大人径直地走到我的面前,同时墨沿已经很警觉地站立在了我的身边。

还没等我开口向他行礼,鸱青大人便说道:“你的胆子可真大,查个案子竟然查到了我的地盘了?”

我一边行礼一边礼貌地回答道:“大人海涵,本人只是奉无鲜族长命令查办新苑大人遇害一案,新苑大人的死亡,因箭镞含有鸠毒,所以查到此制作弓箭的作坊,如有不妥望大人体恤。”

鸱青阴沉着脸说道:“我兄弟新苑大人的死我很伤心,但既然没有查到什么,说明新苑的死和本大人无关,就不要在我的地盘上再生出是非来!”

我正要开口说话,只是鸱青大人张口又说道:“你应该去查查鸠毒的来源,而不是查箭镞的来源。”

然后鸱青转身便对着身后的庞吉说:“庞管家,我们的武器制造作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随便查的!”

庞吉立刻跪倒在地回答道:“小的知道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庞吉一边回答着,却已经紧张的汗珠开始从额头向下滴落。

待鸱青等人离去,我上前正要问庞吉,只见庞吉匆匆对我行礼完毕后,便快速的退入到制造作坊里面去。

此刻我也知道,庞吉不会再告诉我关于箭簇的任何事情了。

阴阳先生上前说道:“如果按照鸱青大人所说,从毒源查起,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无从查起?”

我有些沮丧地低垂着头自言道:“为什么鸱青大人这么排斥,他对我们有意见,死的人可是他的亲弟弟新苑大人,难道……”

初旬走上前来回答道:“这个你可能有所不知,新苑大人与鸱青大人向来不和。”

我问初旬道:“他们可是亲兄弟,他们之间有结怨吗?”

初旬和阴阳先生相互看了看,然后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似乎无法张口的样子。

许久过后,初旬才缓缓地说道:“按照族里的规矩,未来的鸢千族族长本应由鸱青大人继承无鲜族长的位置,只是有一天,莫名地在整个鸢千族的土地上传出新苑大人要成为未来鸢千族的族长,这个消息很快也就传到了鸱青大人的耳朵里,这也最终成为他们兄弟之间隔阂的起因。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就开始了各种明争暗斗,彼此之间摩擦不断,矛盾层出不穷,愈演愈烈了。然而,新苑大人对族长的位置并不感兴趣,他只喜欢狩猎,喜欢和兄弟们一起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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