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裹着腐叶扫过祭坛,陈墨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望着视野尽头逐渐凝实的黑影,喉结滚动——那是比之前所有幻象都更清晰的冥王:青灰色皮肤爬满暗纹,额间嵌着块血玉,手中骨剑还滴着幽蓝鬼火,每一步踏下,地面都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了吗?
真是天真......\"沙哑的嗓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冥王的冷笑里裹着冰碴子,\"千年前司命殿都护不住的蝼蚁,也配在我面前蹦跶?\"
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在识海疯狂震动,因果预览弹出三行猩红提示:【当前抉择失败率87%】【触发回溯修正条件】【剩余修正次数:1\/月】。
他想起半小时前苏檀在祭坛下发现的刻痕——那是司命殿残卷里记载的\"锁魂阵\"启动节点,必须在冥王完全显形前布好局。
\"苏檀!\"他突然喊,指尖快速在大腿内侧敲出三短两长的暗号——这是他们三个月前在凶宅里约定的\"紧急修正\"信号。
苏檀正在按祭坛的手顿了顿,眼尾微挑,怀表在掌心转了半圈又扣紧。
陈墨深吸一口气,咬碎舌尖的血珠——这是激活回溯修正的最后一步,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时,他看见苏檀鬓角的碎发正缓缓飘起,李道士举着镇邪钉的手悬在半空,连冥王嘴角的冷笑都凝固成了雕塑。
三秒。足够了。
陈墨的意识在时间裂缝里狂奔。
他看见三秒前自己还在和小李背靠背站着,苏檀在祭坛左角,李道士在右——这样的站位会被冥王的骨剑横扫成两截。
他冲向小李的肩窝猛推,把人搡到祭坛东侧的青铜灯台后;又拽住苏檀的手腕往西北角带,那里有她藏的半块避阴玉碎片;最后抓起李道士的道袍后领,将人甩到祭坛中央的\"司\"字纹上——那是锁魂阵的阵眼,镇邪钉必须扎在这里才能激活。
时间重新流动时,陈墨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听见苏檀低低的\"嗯\",看见李道士惊觉自己站在阵眼时瞪圆的眼睛,而小李已经猫着腰摸到了灯台后的青铜戟——那是他们从祭坛废墟里捡的,锋刃上还沾着之前被消灭的阴兵的黑血。
\"死到临头还玩小把戏。\"冥王的骨剑划出半圆,幽蓝鬼火骤然膨胀成遮天的黑雾。
陈墨的灵异抗性疯狂运转,皮肤表层泛起淡金色微光——这是系统6级才解锁的\"抗邪屏障\"。
黑雾裹着腐臭涌来时,他看见苏檀举起怀表,表盖内侧的敦煌飞天刺绣突然亮了,避阴玉的金光从她指缝里喷薄而出,像把金色的刀劈开黑雾;李道士的镇邪钉\"叮\"地扎进阵眼,地面腾起黄烟,烟雾里浮起八个朱红大字:\"司命所判,百邪莫侵\";小李的青铜戟挑着灯台里的火油泼出,火星溅在黑雾上,竟烧出了嗤嗤的焦响。
\"好机会!\"陈墨摸出三张驱邪符篆——这是上回在古村阴婚事件里用\"探秘\"选项换来的,符纸在掌心自燃成灰烬,他对着冥王的方向猛地一吹,灰烬化作三只火凤,扑棱着翅膀扎进黑雾。
惨叫声刺破阴云。
黑雾突然翻涌如沸,冥王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额间的血玉裂开蛛网状细纹。
陈墨的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驱邪符篆生效】【目标灵体强度下降15%】【检测到隐藏弱点:额间血玉】。
他转头看向苏檀,正撞进对方亮得惊人的眼睛——她早就在观察了,指尖还沾着从祭坛刻痕里刮下的朱砂粉,那是司命殿用来破魂器的材料。
\"结印!\"苏檀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的玉簪,清越而有力。
陈墨立刻双手交叠,拇指顶住无名指根——这是司命殿残卷里记载的\"锁魂印\";苏檀则将避阴玉按在自己眉心,金光顺着她的血管蔓延,最后全部涌入右手,在掌心凝成个旋转的金盘。
两人同时大喝,金盘与锁魂印相撞的瞬间,祭坛地面的\"司\"字突然爆出刺目白光,八道光柱从八个方位升起,将冥王困在中间。
\"啊——!\"冥王的骨剑\"当啷\"落地,血玉碎片簌簌往下掉。
陈墨看见他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虫,而苏檀的怀表秒针突然倒转——那是锁魂阵在抽取他的灵体力量。
李道士趁机又扎进三根镇邪钉,每根都带着\"叮\"的脆响;小李的青铜戟捅进黑雾,挑出团裹着黑虫的碎肉,那肉刚落地就烧成了青烟。
\"以为这样就能赢?\"冥王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像是很多人同时说话,\"黄泉商盟要的从来不是你们的命......\"他残缺的手掌猛地拍向地面,整个空间突然扭曲起来,陈墨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的苏檀、李道士、小李都变成了重影。
祭坛的白光开始摇晃,锁魂阵的光柱一根接一根碎裂,最后\"轰\"地炸成金粉。
陈墨踉跄着扶住祭坛边缘,看见冥王的身影正在消散,而他脚下的地面裂开了道黑缝,缝里渗出的寒气冻得他牙齿打颤。
苏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避阴玉烫得惊人:\"空间被扭曲了!
这是......\"
话没说完,陈墨就觉得天旋地转。
他听见小李喊了声\"队长!\",李道士的\"小心\"被风声撕碎,苏檀的体温还留在手腕上,可眼前的黑暗已经吞没了一切。
等他勉强站稳时,闻到了陌生的霉味——像是久未开窗的老房子,混着点香火气息。
\"这是......\"陈墨摸向腰间的避阴玉,触手一片冰凉。
月光从头顶的破洞照进来,他看见周围都是褪色的红绸,还有半幅挂在房梁上的喜幛,上面的\"囍\"字被虫蛀得只剩半个。
身后传来苏檀的咳嗽声,小李的惊呼,李道士抽鞭子的脆响——他们被传送到了某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在这陌生的霉味里,陈墨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唢呐声,混着女人的笑声,从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