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刚跨出厂房铁门,后颈那如烈火灼烧般的灼烫感还未消退,裤袋里的手机便剧烈地震动起来,震得大腿一阵发麻。
那震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危险来临前的急促鼓点。
他摸出手机时,苏檀恰好回头,清冷的月光在她镜片上掠过一道冷冽的光,宛如锋利的刀刃:\"怎么了?\"
屏幕亮起的瞬间,陈墨只觉眼前光芒一闪,瞳孔不由自主地微缩。
发件人显示\"刘教授\",消息只有一行:\"青铜觥内层刻痕有新发现,和黄泉商盟密文高度吻合,速来。\"
\"苏檀。\"他把手机转向她。
策展人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瞪大,仿佛看到了令人惊骇的景象,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证物袋,那证物袋在她手中被捏得沙沙作响。
厂房外的警笛声正由远及近,尖锐的声响划破了夜的宁静,方警探押着李正雄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她却像没听见似的,只盯着手机屏幕轻声道:\"去博物馆。\"那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墨点头。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意识里轻轻震颤,那震颤如同细微的电流,这是主线任务推进时特有的共鸣。
两人没等方警探的警车,打了辆出租车,陈墨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影子边缘那团灰雾不知何时淡了,但后颈的皮肤仍在发烫,像有根细针在皮下轻轻挑动,那种刺痛感,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车窗外,城市的夜景飞速掠过,风声在耳边呼啸。
博物馆后巷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声音仿佛是岁月的叹息。
苏檀熟稔地避开监控死角,掏出钥匙时指尖带起风,金属碰撞声在深夜里格外清脆,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陈墨跟在她身后,闻到空气中浮动着淡淡檀香味——是她常用的香包,此刻倒像根定魂针,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那檀香味,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给他带来一丝安宁。
资料室的灯亮起时,昏黄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陈墨看见苏檀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厂房的灰尘,发梢还挂着草屑。
她却像没察觉似的,把证物袋里的半块青铜觥小心摆在桌上,又从抽屉里抽出一沓泛黄的拓片。\"这是我整理的商周祭祀符号,\"她指尖划过拓片边缘,那纸张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工厂地下室的符咒......\"
陈墨凑近。
青铜觥内壁的刻痕泛着幽光,那幽光如鬼魅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拓片上的符号是朱砂描的,此刻重叠在一起,竟有七处完全吻合!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厂房供桌下渗出的黑血——那些血滴在灯油里的嘶鸣,如同恶鬼的哀嚎,原来早有预兆。
\"这些文物......\"苏檀的声音突然发紧,\"可能是黄泉商盟用来定位的坐标。\"她抬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就像把城市切成棋盘,每个展柜里的古物都是棋子。\"
陈墨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驱邪符。
系统在这时弹出一行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关联度+30%】,他却没心思看,只盯着青铜觥上的刻痕——那些弯弯曲曲的纹路,像极了厂房地下室砖缝里蔓延的黑血轨迹。
\"咔嗒。\"
极轻的声响从门外传来,那声音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
陈墨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危险的猜测,他担心门外是黄泉商盟的爪牙,正一步步逼近。
他一把拽过苏檀的手腕,将她按在资料柜侧面,苏檀的身体撞到柜子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此时,陈墨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撞在肋骨上,一下,两下,几乎要盖过门外的动静。
他的手心满是冷汗,紧紧握着苏檀的手腕。
策展人惊得倒抽一口气,却立刻抿紧嘴唇,白大褂蹭过柜角的声响都被压成了细沙落地般的轻响。
资料室里的灯光开始微微闪烁,仿佛也在为他们的危险处境而颤抖,桌上的纸张也微微晃动,发出窸窣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们的心上。
陈墨盯着虚掩的门缝,看见一道阴影漫进来——是李馆长常穿的深灰西装裤,皮鞋尖擦得锃亮,在地面投下冷硬的三角形。
那阴影,如同黑暗的巨兽,缓缓逼近。
门被推开半寸,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是门在痛苦地呻吟。
陈墨看见李馆长的手指搭在门框上,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如同死人的手指。
老馆长的目光扫过桌面的青铜觥,扫过摊开的拓片,最后停在资料柜方向。
陈墨屏住呼吸,连苏檀搭在他手臂上的指尖都在发抖——但李馆长的视线只是顿了顿,便移向了窗边的保险柜。
\"咔啦\"一声,保险柜的密码锁被转动,那声音在寂静的资料室里格外刺耳。
陈墨看见李馆长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他伸手去摸腰间的驱邪符,却被苏檀轻轻按住——策展人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镇定和信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陈墨这才注意到,李馆长喉间发出极轻的哼唱,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尾音带着尖锐的颤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歌声,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在资料室里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远去。
陈墨等了三分钟,直到确定走廊里没了动静,才松开苏檀的手。
策展人扶着资料柜站直,镜片上蒙了层薄汗:\"他在找什么?\"
\"可能是这个。\"陈墨指向桌上的青铜觥。
他摸出手机,快速按下方警探的号码——铃声刚响第一下,就被接起。
\"陈墨?\"方警探的声音带着睡意,但很快清醒,\"厂房的事我刚处理完,李正雄已经送局里了。\"
\"李馆长在资料室翻保险柜。\"陈墨说得飞快,\"他可能和黄泉商盟有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衣物摩擦的声响:\"我现在过来,最多二十分钟。
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别轻举妄动。\"
挂了电话,苏檀把青铜觥重新塞进证物袋:\"去监控室。\"她扯了扯陈墨的袖子,\"能看到整栋楼的出口。\"
监控室的屏幕在深夜里泛着幽蓝的光,那光冷冷地照在他们脸上。
陈墨盯着十七号摄像头——那是博物馆后门的画面。
凌晨一点十七分,李馆长的身影出现了。
他手里多了块用红布裹着的东西,形状像块玉,在路灯下折射出暗红的光,那光如同滴血的眼睛。
\"他打车了。\"苏檀凑近屏幕,指尖点在右下角的地图上,\"目的地是......废弃教堂?\"
陈墨的拇指重重按在监控暂停键上。
画面里,李馆长弯腰钻进出租车的瞬间,红布里的古玉滑出一角,上面的纹路和青铜觥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跟上。\"他说,声音比夜色还沉。
苏檀已经抓起外套:\"我开车。\"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陈墨的手背,带着资料室里残留的檀香味,\"教堂后面有片废弃仓库,能躲。\"
两人轻手轻脚溜出监控室时,博物馆的挂钟正敲响两点,那钟声,悠扬而又沉重,仿佛是命运的钟声。
陈墨最后看了眼资料室的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在深夜里像只不闭的眼。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废弃教堂的尖顶正从晨雾里浮出轮廓,像把倒插在地面的青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