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黎明的微光刚刚驱散太行山麓最后的黑暗，为基地披上一层淡青色的薄纱。经历了昨日高强度训练和紧张部署的“铁穹排”战士们，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高度紧绷，轮流在各自的战位上小憩，耳朵却时刻竖着，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两辆履带式防空车——“铁穹1号”和“铁穹2号”——如同守护领地的钢铁巨兽，炮管在晨曦中反射着冷硬的光泽，警惕地指向天空。
指挥中心内，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巨大的战术屏幕上，代表基地周边空域的区域一片宁静的绿色。雷达操作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断刷新的扫描线，手指悬在警报按钮上方。顾长清站在屏幕前，双手抱胸，目光深邃。昨日的誓言犹在耳边，他知道，敌人不会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天空的考验，随时可能降临。
“呜——呜——呜——！！！”
刺耳凄厉的防空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报告！雷达发现高速空中目标！方位090！高度3000！速度极快！正在急速下降！数量：2！信号特征…匹配日军零式战斗机！” 雷达操作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训练有素的冷静，语速飞快地报出关键信息。
伏羲的电子合成音几乎同时响起：“指挥官，确认目标！零式21型战斗机两架，飞行轨迹分析：典型高速俯冲侦察\/骚扰路径！预计90秒后进入基地核心空域！”
来了！果然来了！
顾长清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一级防空战备！‘铁穹排’！目标方位090！准备接敌！基地所有人员就近隐蔽！” 命令通过扩音器和加密无线电瞬间传遍整个基地。
两架涂着暗绿色迷彩、机身瘦削、机翼上印着狰狞“日之丸”的零式21型战斗机，如同两只发现了猎物的秃鹫，正从高空的云层中猛扑而下！引擎的尖啸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它们显然对这片空域并不陌生，轻车熟路地选择了最佳的俯冲攻击路线，目标直指基地内最显眼、也是最具价值的建筑——盟军空指部和磁能反应堆集群！
驾驶舱内，日军飞行员小林次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轻蔑的弧度。他认出了下方那片山谷——几天前，就是在这里，他驾驶着零式，像戏耍笨拙的猎物一般，轻易地将那架笨拙的运输直升机（夜莺一号）打得狼狈逃窜，差点将其撕碎！虽然没能彻底击落，但也足以让这些胆敢挑战皇军制空权的支那人吓破胆了！这次例行侦察骚扰，他打算故技重施，用精准的扫射再次羞辱对方，顺便看看他们有没有修复那架该死的直升机，或者有没有新增什么值得摧毁的目标。
“高度1500！速度450！准备进入俯冲！” 小林通过无线电向僚机下令。两架零式机头猛地一沉，如同两支离弦的银色利箭，带着死亡的尖啸，撕裂空气，朝着基地心脏地带俯冲而下！机翼下的两挺7.7mm机枪和机头的两门20mm机炮，已然蓄势待发！
刺耳的警报就是战斗的号角！
部署在空指部掩体内的“铁穹1号”炮塔瞬间发出刺耳的电机嗡鸣！炮长刘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眼睛死死贴在了高倍率光学瞄准镜上，双手如同磐石般稳定地握住了高低机和方向机的控制手柄。装填手陈浩（兼任车长）则迅速检查弹药指示器，同时对着喉麦嘶吼：“目标方位090！高速俯冲！准备射击！”
与此同时，伴随在“雷霆”坦克排附近的“铁穹2号”也在车长周大山的怒吼中完成了战斗准备，炮塔急速旋转，粗大的双联炮管高高扬起，锁定了从东南方向俯冲而来的死亡阴影。
“伏羲！目标数据链同步！” 周大山对着通讯器大喊。
“数据同步完成！目标1：方位089，高度1200，下降率80米\/秒！目标2：方位092，高度1250，下降率75米\/秒！提前量计算传输中！” 伏羲冰冷而高效的声音在“铁穹”排两辆战车的简易火控面板上响起，闪烁的光点和预测矢量线清晰地标注出零式那令人心悸的俯冲轨迹。
刘锐的瞄准镜十字线紧紧套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那架零式（小林座机）。目标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机翼下的“红丸”清晰可见。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训练时的每一个动作要领在脑海中闪电般掠过：相信雷达数据！稳住！预判提前量！手指稳稳地搭在了双联装37炮的击发踏板上！
“开火——！！！” 当小林座机的俯冲轨迹线即将与瞄准镜十字线中心重合的刹那，防空排长周大山那炸雷般的怒吼通过无线电响彻两辆防空车！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铁穹1号”和“铁穹2号”的四门37mm高射炮，在这一刻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炮口焰如同两条疯狂舞动的火鞭，瞬间抽向天空！灼热的弹壳如同瀑布般从炮膛抛出，叮叮当当地砸落在装甲板上！每分钟理论射速高达数百发的致命弹丸，在空中编织成一片密集到令人窒息的炽热火网！
这不再是训练弹！这是货真价实的37mm高爆弹！每一发炮弹在空中炸开，都形成一团致命的、覆盖数米范围的黑色死亡烟云，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和灼热的破片风暴！
俯冲中的小林次郎瞳孔骤然收缩！他脸上的轻蔑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视野下方，不再是惊慌失措的地面目标和无力的零星高射机枪子弹！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如同火山喷发般骤然升腾而起、并且急速扩散的恐怖弹幕！那橘红色的炮口焰如同地狱之眼，那密集到几乎连成一片的爆炸烟团，如同在天空中瞬间筑起了一道由钢铁和烈焰构成的死亡之墙！
“八嘎！哪来的高炮？！” 小林惊恐地尖叫起来！零式引以为傲的机动性在这一刻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他猛地一拉操纵杆，同时猛蹬方向舵，试图进行一个极限的滚转和拉升，规避那扑面而来的毁灭性弹幕！
机身剧烈地震颤着，强大的过载几乎将他压扁在座椅上！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零式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黑色的烟云和炽热的破片擦着机翼、掠过座舱盖呼啸而过！他能清晰地听到破片撕裂空气的尖啸，甚至有几片“叮当”打在机体下方装甲上！
“嗤啦——！” 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小林感到机身猛地一沉！左翼靠近翼根处，一团黑烟夹杂着火焰猛地窜起！一块高速飞行的37mm炮弹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地撕开了零式那为了极致轻量化而相对脆弱的铝合金蒙皮！
“啊！我中弹了！” 小林惊恐地大叫，剧烈的震动和瞬间失衡的飞机让他手忙脚乱。左翼的损伤严重影响了操纵性，黑烟和火焰更是致命的信号！什么扫射报复，什么侦察任务，此刻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撤退！立刻撤退！” 他对着无线电疯狂嘶吼，同时拼命稳住操纵杆，忍着剧痛和恐惧，将油门推到底，试图在彻底失控前拉升起飞高度，逃离这片突然变成死亡陷阱的空域！
另一架零式上的僚机飞行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亲眼目睹了长机瞬间被可怕的弹幕笼罩、然后拖着黑烟狼狈逃离的恐怖景象！他距离那片还在疯狂喷吐火舌的死亡区域更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炮弹爆炸产生的热浪扑面而来！没有丝毫犹豫，在听到小林撤退命令的同时，他早已将操纵杆向后拉到了极限，零式尖锐的机头猛地抬起，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拼命向上爬升，只求尽快脱离那四门37炮的恐怖射程！
“咚咚咚…咚咚咚…”
防空炮的怒吼声渐渐停歇。“铁穹1号”和“铁穹2号”的炮管因为高速射击而微微发红，炮口飘散着袅袅青烟。炮塔内，刘锐、周大山等所有炮组成员都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手指因为长时间紧握控制柄而微微颤抖，但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天空，盯着那两架狼狈逃窜的零式。
一架（小林座机）拖着浓烟和火焰，如同断了翅膀的鸟，歪歪扭扭地向东南方向竭力逃去，高度在不断下降，显然伤势不轻。另一架则如同惊弓之鸟，爬升到极高处，头也不回地加速逃离，很快变成了天边两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最终消失在雷达屏幕上。
基地内，死一般的寂静被瞬间打破！
“万岁！”
“打跑了！打跑了！”
“我们的炮！我们的炮把鬼子飞机打跑了！”
隐蔽在掩体、工事里的战士们、工人们、技术人员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亲眼目睹了那曾经不可一世、肆意在他们头顶撒野的零式，是如何在己方新式防空炮的怒吼下狼狈逃窜、甚至负伤而逃的！那种憋屈已久的恶气，在这一刻得到了痛快的宣泄！
了望台上，顾长清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手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他看着那架拖着黑烟仓皇逃离的零式，又看了看下方炮口余温未散的“铁穹”防空车，以及周围军民那激动振奋的脸庞，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和如释重负感涌上心头。
“报告指挥官！” 周大山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疲惫后的沙哑，“敌机两架！一架确认左翼中弹起火，严重受损逃离！一架放弃攻击，高速爬升逃离！我‘铁穹排’无人员伤亡！车辆状态良好！弹药消耗…消耗过半！”
“干得漂亮！‘铁穹排’！首战告捷！” 顾长清的声音铿锵有力，传遍整个通讯频道，“你们成功驱离了敌机！保卫了基地！用行动证明了你们的勇气和力量！也证明了我们拥有守护天空的能力！所有参战人员，记集体功一次！抓紧时间休整，补充弹药，随时准备再次战斗！”
“是！指挥官！” 周大山的声音充满了力量。
顾长清的目光再次投向湛蓝的天空。那片天空，曾经是敌人的狩猎场，是基地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此刻，那架拖着黑烟狼狈逃窜的零式，如同一个鲜明的标志，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被动挨打、任人宰割的空中黑暗时代，结束了！
虽然未能击落敌机（零式的生存性确实强悍），但“铁穹”防空车的首次实战，意义非凡！它成功粉碎了日军零式战斗机的侵袭企图，在实战中验证了其机动部署、雷达预警与光学瞄准协同作战的有效性！那密集的、充满压迫感的37mm弹幕，第一次让骄横的日军飞行员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致命威胁！它证明了基地拥有了初步的、可靠的机动防空力量，不再是只能被动承受空袭的靶子！
基地安然无恙！重要的空指部和反应堆毫发无伤！更重要的是，这次胜利极大地提振了全基地军民的信心和安全感！他们亲眼看到，自己也有了能向天空怒吼、守护家园的铁拳！从只能祈求奇迹的绝望防御，到拥有有效威慑和反击能力的积极防御，这关键的一步，在“铁穹”的怒吼声中，终于稳稳地踏了出去！
“伏羲，” 顾长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昂，“记录：第六十九次防空警报，‘铁穹’防空排首次实战，成功驱离日军零式战斗机两架，击伤其一！防空力量有效性得到实战验证！制空权争夺战，我们取得了第一场战术性胜利！”
“记录完成，指挥官。” 伏羲回应道，“数据正在分析中，本次拦截经验将用于优化后续防空作战和训练方案。”
顾长清走下了望台，来到停驻在掩体内的“铁穹1号”旁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尚有余温、带着硝烟味的厚重装甲，感受着钢铁之下蕴含的力量。炮长刘锐从炮塔探出身，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潮红和兴奋。
“指挥官！我们…我们做到了！” 刘锐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的，你们做到了！” 顾长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但这只是开始！零式还会再来，更强大的敌人还在后面！这片天空，我们要一寸一寸地夺回来！‘铁穹’，就是我们的第一声怒吼！让这怒吼，响彻云霄！”
阳光洒在基地上，也洒在“铁穹”那指向苍穹的炮管上，闪耀着希望的光芒。防空警报解除的悠长回音在群山中回荡，仿佛在为这来之不易的首胜奏响凯歌。基地的天空，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后，终于透出了一丝真正属于守护者的曙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