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浮城的光芒逐渐扩散开来,映照出整片海域,仿佛夜幕被撕裂。
段震与潜甲师们仍在深海,他们的眼睛被光线刺痛,却舍不得眨眼。
那是古老文明的心脏,沉睡千年的幽宫,如今在他们面前重新呼吸。
然而,辉光并没有带来希望,反而预示着灾祸的临近。
因为随同光柱而起的,还有翻涌的白骨潮。
那些骨骼仿佛被光芒牵引,从浮城内部蜂拥而出,数量之巨,遮蔽了整个海底。
它们并非静止的尸骸,而是在水中摇曳,关节处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无形的手在操纵。
潜甲师们呼吸急促,冷汗顺着额角渗出。
“将军……它们要出来了!”有人几乎哭喊。
段震咬紧牙关,手掌紧扣在腰间的刀柄上。
即使在海水中,那柄长刀仍然冰冷,仿佛在等待鲜血的滋养。
“稳住!它们只是亡魂的躯壳!”
他的声音低沉,却犹如洪钟,震得众人心神一颤。
但下一刻,白骨潮已经扑至。
……
海面上,星槎号剧烈摇晃,甲板上的士兵们惊恐地看见海浪翻滚,大片白骨顺着光柱浮上水面。
“是海底的亡灵!”有人嘶声喊叫。
浓雾骤然笼罩,仿佛被某种力量催动,从四面八方涌来。
能见度迅速下降,船体在雾障里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而尖锐的号角。
那声音并非鲸歌,而是更加刺耳,带着撕裂耳膜的震荡。
“是珍珠联岛的舰队!”了望哨惊叫。
果然,雾气深处浮现出数道狭长的船影,速度极快。
它们的船体狭窄而修长,船首雕刻着鲛人面孔,眼眶内燃着幽蓝的火光。
伴随号角声,数十艘敌船破雾而出,向星槎号与玄朝舰队逼近。
战事,已不可避免。
……
段震带着潜甲师们终于浮上海面,正好迎上这一幕。
他猛然抬手,喝令:“全军列阵!”
战鼓声立刻在甲板上敲响。
玄朝舰队如同被唤醒的巨兽,战旗猎猎飘扬,船体调整方向,组成弧形防御阵列。
“放雷火箭!”段震一声令下。
士兵们抬起沉重的雷火弩机,对准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船影。
“轰——”
数十道火光划破雾障,炸裂在敌船周围。
火光将浓雾暂时驱散,照见敌船甲板上披鳞戴甲的战士们。
他们的皮肤苍白,鳃状纹路清晰,手中握着涂满荧光的鱼叉。
那些鱼叉被抛射而来,带着森冷的光点,如鬼火般穿透夜色。
“当当当!”
铁甲兵拼命举盾抵挡,盾面瞬间被荧光腐蚀,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有士兵惨叫着倒下,胸膛被鱼叉洞穿,血液在雾气中迅速弥散。
玄朝士兵心头一紧,但段震冷声喝斥:“不许退!”
他的声音像一道铁钉,牢牢钉在众人心头。
……
战局瞬间混乱。
珍珠联岛的战船利用雾障高速机动,穿插在玄朝舰队周围,时而逼近,时而闪退。
他们的鱼叉上缠绕着生物荧光,犹如海鬼引路,令人目眩神迷。
有的敌船甚至释放出装满腐蚀液的甩罐,溅落在甲板上,木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星槎号的甲板瞬间被烧出一个个黑洞,火焰与蒸汽交织。
士兵们在烈火与烟雾中厮杀,呼喊声震天。
段震目光冷厉,他亲自提刀,跃至船舷,一刀斩断一名登船敌人的脖颈。
鲜血在雾中喷溅,染红了他的铠甲。
“将军亲上阵了!”
士兵们的士气被瞬间点燃。
他们怒吼着举刀拼杀,哪怕血染甲板,也没有一人退后半步。
……
穆烟玉站在后方,目光冷静,她的手中快速推演海图与雾气流动的方向。
“雾并非自然生成,而是被脉冲牵引。”她喃喃道。
她立刻将判断传给段震:“敌舰主力在西南方向!”
段震立刻明白过来。
“雷火弩机,西南齐射!”
随着他的命令,数百支雷火箭呼啸而出,直扑向雾气最浓的区域。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中,雾障骤然被撕开,露出一艘巨大的敌舰。
那是珍珠联岛的主力船只,船身比常规战船更长,船首雕像赫然是一尊鲛人王。
它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随时会复活。
雷火炸裂在船体两侧,撕开了巨大的缺口,火焰蹿起数丈高。
敌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木屑与血肉混杂落入海中。
然而,那艘敌舰并没有沉没。
相反,它像发狂的野兽一般,加速向星槎号猛撞而来。
船首雕像的眼眸在火光中骤然亮起,仿佛凝视着段震本人。
段震目光一凝,手中长刀紧握。
“来得好!”
他全身血气翻腾,像是要以血肉之躯迎战整个深海。
雾海初交锋,雷火已震天。
这一刻,胜负未分,生死未卜,血与火交织成一片浩瀚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