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有问题。
楚婳心中一惊，正欲起身，却只觉四肢瞬间软绵无力，又跌回了椅子上。
“春兰，你……为什么这么做？”她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前几日，萧翊说大路离那烧鹅铺更近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春兰那夜再三强调，大路得绕一大段路，让她抄小路。
“小姐，你别怪我。
你将我从天香阁救了出来，还让我留在济世堂，我是真的感激你的。”
所以前几日，得知楚婳安然无恙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真的不想在这个医馆待一辈子。”
前段时日，她还在琳琅阁外面看到了大小姐身边的秋菊，她竟然在琳琅阁里面。
春兰原本想装作没看到，结果秋菊眼尖认出了她，把她给拉了进去。
“秋菊，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琳琅阁是什么地方？岂是她们这些人能来的？
“买首饰啊。春兰，你试试这个镯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镯子戴上了她的手腕。
听到店小二说这镯子要一百两，春兰吓得赶紧将镯子给摘了下来，还给了秋菊。
“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了，秋菊，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啊？你不会是……”
她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凑近秋菊的耳畔问道：“你该不会是拿了大小姐的东西吧……若是拿了，在她发现之前，赶紧还回去。”
结果秋菊又将镯子给推了回去，笑着道：“你就放心吧。这不是我偷拿的，是大小姐给我置办的嫁妆。”
闻言，春兰愣了。
“嫁妆？”
谈话之间，她才得知秋菊要嫁人了，而且要嫁的人还是城南的朱家二公子。
虽然是做小，但是怎么着也是个姨娘了。
听到这，春兰心里更不舒服了。
大家都是丫鬟，而且她长得还比秋菊好看，凭什么她要在济世堂累死累活伺候那些病人，而秋菊却要当主子了，还能使唤别人干活。
凭什么她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她！
瞥见春兰的神情，秋菊眼眸微闪，又接着道：“春兰，你不在府中的那些日子，小姐可记挂你呢。
其实她把你送去天香阁后，没多久就后悔了，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脸来见你。”
听到这话，春兰愣了愣。
“她还说了，若是我有机会碰上你，代小姐向你道歉。之前的事，是她气糊涂了，但是每每想到，她都愧疚不已。
正好，小姐今日在府中，要不你回去看看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秋菊拉到了楚府。
再回楚府，春兰只觉得恍然如梦。
她压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这个地方。
才到楚玥院子，春兰已经紧张起来了。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裙角，指甲陷进肉里都未察觉。
她的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害怕、愤怒、委屈……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才到门口，就听到了屋里楚玥的声音。
“夏荷，你说春兰是不是恨毒了我？”楚玥坐在软榻上，脸上满是懊恼与自责。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若不是我那时候气糊涂了，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我本来是要将她赎出来的，只不过发生了太多事，耽搁了。
是我害了春兰。”
说着说着，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一下子顺着脸颊滑落。
站在门口的春兰愣了愣，大小姐竟然为她落了泪？
“小姐，春兰来了！”夏荷看到了门口的人，惊喜出声。
楚玥顺着她的视线朝着门口望去，便看到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春兰。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她立刻起身走到了春兰的面前，轻声道：“春兰，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还……还好。”
虽然被卖到了天香阁，除了屈辱了些，她也没受什么大罪。其中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是装病逃过去的。
一想到这，春兰的脑海中又闪过了楚婳的身影。
楚玥闻言，满脸愧疚道：“春兰，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所受的苦。
但我真的后悔，后悔一时之气，让你受了那么多罪。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听楚玥这么说，春兰心底感慨万千，却没有开口。
“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你快坐下，咱们主仆二人可是好久没说说话了。”
岂止是没说过话，自那次之后，俩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楚玥拉着她坐了下来，用帕子轻轻拭着脸上的泪痕：“春兰，我知道，现在道歉，为时已晚。只要你愿意，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话音才落，夏荷已经将一个小木盒放在了桌子上。楚玥将它推到了春兰的面前。
“小姐，您这是……”
“春兰，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伤透了你的心。这盒子里的，是我之前替你攒的嫁妆。主仆情分不再，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吧。”
楚玥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小木盒。
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跟珠宝首饰。
她接着轻声道：“这些东西，足以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了。”
闻言，春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楚玥。
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对楚玥，她自然是存了怨意的。如果不是她，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天香阁。
但是她如今这样做……
“春兰，你这手，怎么成了这样？”夏荷突然大惊道，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一样。
听到她的话，春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在济世堂的这几个月，抓药、煎药，昔日还被夸赞手如柔荑，如今已经粗糙不堪，甚至掌根处还生了薄薄的茧。
“好端端的手，成了这样，我看了都心疼。都怪我……”眼看着楚玥的眼泪又要落下来，秋菊赶紧劝道：“小姐，您就别自责了。这事，您也不想的。”
一旁的夏荷也开了口：“是啊，春兰，小姐心里是真的疼你。
你离开楚府那么久，你的屋子她都不让旁人碰。每月都到你房里转转，昨日夜里，我还看到小姐在偷偷抹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