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你是长生门的人吧？”
朱山扫了眼他身上的服饰。
“朱山，我的耐心有限。”
“好，我说！”
朱山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天师府的确是合欢宗的下属势力，四十年前，天师府奉命开始采集阴月、阴日、阴刻出生的凡人精血，作为血祭传送门的引子。”
“直至前几日，十万凡人精血才采集全。合欢宗计划七日后，在流云镇开启‘血祭传送门’。”
“至于传送过来的是何人，我不清楚，只知这‘血祭传送门’能同时传送千余名修仙者，且只能使用一次。”
“凤家堡也是合欢宗的下属势力，与天师府来往紧密。”
“此次我来，是奉府主之命与凤家堡做个交易。”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给自己倒了杯茶。
韩飞没有接话，看着他将茶一饮而尽。
“府主用一张符箓与凤家交换一件叫火石晶的东西。”朱山喝完茶，接着说道：
“府主特叮嘱我，必须称准，八两三钱五分，不能让凤家偷扣了重量。”
“火石晶？！”韩飞心中一跳，忙插口问：
“在你身上？”
朱山摇头：“我今日才到，方才出去的年轻人是凤家接头人。我与他约定明日去凤家大宅，由凤家长老验明符箓后，再行交易。”
“什么符箓？取出来！”
“嗯。”
朱山应道，从怀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紫色符箓。
“这是。。。八阶符！”
韩飞接过符箓一看，不禁惊讶出声。
紫色符纸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无一处断笔，笔锋转折竟达万道以上，显是八阶符无疑！
再细看符文画法，赫然是傀儡符文！
这张符箓，竟是八阶傀儡符！
傀儡符是傀儡最重要的部分，相当于驱动器，贴上后便可令其自如活动。
韩飞的金丹师尊洞府中便有傀儡，平时用来喂食灵兽、打扫洞府，十分方便。
傀儡按种类分为人形和兽形，按品阶从一阶至九阶不等。
作为驱动枢纽，傀儡符也有相同品阶，使用时需要与傀儡等级相匹配。
一到三阶的傀儡相当于炼气修士，四到五阶则等同于筑基，七到九阶则对应金丹初期、中期和后期！
虽说傀儡应变能力逊色于人类，但它不惧生死，身躯堪比法器，对主人忠诚，是修士斗法时的绝佳帮手。
炼气水准以上的傀儡在大商修真界极为少见，除了傀儡炼制艰难，还因傀儡符稀有。
傀儡符也属阵法范畴，韩飞曾在阵法典籍中见过，自然一眼认出。
他阵法造诣已算不浅，但自问即便再浸淫此道五十年，也难以制出这符。
“是你们府主绘制的？你们府主究竟是什么修为？如此重宝，又怎会让你一凡人来交易？！”
韩飞放下符箓，一气三连问。
“是否府主所绘，我并不知晓。”朱山答道：
“府主的修为，据同门说是炼气大圆满。具体如何，我无从判断。”
“至于为何让我来交易，一是府主正在闭关，二是这二十多年，我算是他最信任的人。再者，我也有些技艺，能应付一般低阶修士，并不担心路上意外。”
“哦？你一凡人，有何技艺？难道是仗着身强体壮，或江湖拳脚？”
韩飞不信，哪怕是江湖顶尖高手，也无法对付炼气三层以上的修士。
“都不是，我依靠的是这个。”
朱山又取出一张青色残破符箓，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
韩飞拿起后仔细端详，见符纸上只画了几道简单符文，走笔十分古怪，以他的阵法眼界，竟无法分辨其类型。
“这是请神符，为府主所赐。”
“请神符？”
韩飞一惊，这是什么符？
“正是。”朱山点头，“我刚入府不久，府主说我气血旺盛，筋厚骨粗远超常人，极适合请神。于是，便赐下这道请神符，令我以凡人之躯，行修士之事，如此，不易被七宗察觉。”
“如何使用？”
“将此符贴于印堂，做一套请神动作后，神力便可附身。也是凭此，我才得以坐上护法之位。”
他听得直发愣，朱山所言简直闻所未闻，思索片刻后，问道：
“请神后有何感觉，战力又如何？”
“并无感觉。”
“请神后，我便失去了知觉。府主说，是因神将暂时入驻了我的神庭。”
“至于战力。。。对付炼气七层以下的修仙者，完全不成问题。”
韩飞心中一震，想让他当场试试，又担心动静太大。
“朱山，你还未说为何带人去盗取李心兰的‘树之本源’。”
“这也是府主安排，似乎是为了炼制一件法宝。此次来凤家堡交易的‘火石晶’，也是为炼制那件法宝。”
朱山毫不隐瞒，问什么答什么，十分爽快。
韩飞点点头，该问的也已问完。
“你知道自己寿元快尽了吗？”
第一眼看到朱山，韩飞就觉他身上精血虽然充盈，但眉心却有一股死气，这极不合常理，现在看来，应是那请神所致。
“呵呵~~”朱山苦笑一声，道：
“府主说过，请神会消耗人的寿元。最近几年，我请神频繁，算起来，应活不过一年了。”
“你明知会短命，为何还要如此做？”
“韩大哥。”朱山改了称呼，低声道：
“在天师府近三十年，我积攒了些灵石。看在我如实交代的份上，替我转交给我妹妹，她现在在神女宫修行。”
朱竹云？
韩飞双眼微眯，问道：
“你加入天师府，是为了赚取灵石，供她修炼？”
“不错，妹妹一心修仙，我这当兄长帮不上什么，只能替她寻些修士所需的灵石。”
朱山缓缓点头，脑中浮现当年在青皮坟庙中，妹妹含泪说出的那句话：
大哥，我要修仙！我不想在村子里过一辈子，以后也不想嫁个农人，更不想一辈子都伺候庄稼和娃娃！
“这些年来，我手上沾了不少血，自知罪孽深重。韩大哥既是七宗之人，定不会饶我，只求。。。”
朱山声音变得干涩，似在极力压抑自己情绪。
“只求韩大哥看在以前情分上，帮我把灵石交给竹云。另外，不要让她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韩飞听后，心中轻叹，十万凡人精血即十万条性命，虽不可能全是朱山所杀，但必与他有极大关系。
“好！我答应你！”
“稍后你演示一遍请神动作，就自行了断吧。”
“多谢韩大哥！”
朱山下跪，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后，从床底摸出一个包裹。
韩飞神识一扫，发现不过才七十多块下品灵石。
接过包裹后，他突然发问：
“这二十多年来，朱竹云有无找过你？”
朱山的眼神瞬间黯淡，面如死灰，久久无言。
韩飞微微摇头，随即取出法刀，丢在桌上，轻声道：
“自裁前，先将外衣脱了，免得溅上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