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的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祁煜琛的外袍裹着地图和玉佩,还带着他方才护我时的体温。
我捏着脚边那张碎纸片,\"匣中地图\"四个字在风里簌簌发抖——太奶奶手札里没写完的话,此刻像根细针扎在我心口。
\"清儿。\"祁煜琛突然攥紧我的手腕,他掌心的茧磨得我生疼,\"月满还有七日,无妄山在北境最深处,我们得连夜赶路。\"他另一只手抚过我被碎石擦破的手背,指腹沾了血又迅速收回,\"空间里的灵泉能养伤,你先......\"
\"我没事。\"我打断他,把碎纸片塞进他掌心,\"太奶奶说你是祁家最后的光,那我们就做劈开山雾的剑。\"风卷着他额前的碎发,我看见他眼底的暗潮翻涌,像极了当年他在火场里背我出来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把所有恐惧都吞进肚子里,只留最稳的后背给我。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低头用唇碰了碰我发顶:\"委屈你跟我走这趟险路。\"
\"不委屈。\"我仰头看他,空间里的灵泉突然漫上心头,甜丝丝的,\"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归处。\"
他呼吸一滞,随即拉着我往山脚下的马厩跑。
马蹄声碾碎夜色时,我摸了摸腰间的玉牌——太奶奶留下的灵泉在空间里叮咚作响,像在应和我们的心跳。
这一路走得极快。
祁煜琛换了三回马,我往他伤口上抹了七次灵泉。
第七日黄昏,当无妄山的轮廓在暮色里浮现时,他突然勒住缰绳。
\"清儿,不对劲。\"他翻身下马,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林子里有杀气。\"
话音未落,三枚透骨钉擦着我耳际钉进身后的老槐树。
我反手摸出空间里新种的淬毒灵草,指尖刚碰到草叶,十二道黑影就从树顶窜了下来。
为首那人蒙着黑纱,手中弯刀泛着幽蓝光芒:\"祁家余孽,拿命来。\"
祁煜琛把我护在身后,玄铁剑嗡鸣出鞘:\"清儿,用灵泉护心脉,他们的刀有毒。\"我闭眼引动空间,灵泉顺着血管漫遍全身,原本发虚的四肢突然灌了力气——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空间灵泉不仅能疗伤,还能在紧要关头激发潜能。
刀光剑影劈头盖脸砸下来。
祁煜琛的剑招快得像闪电,我却看出破绽——这些人的招式看似杂乱,实则在围堵我们往山坳里走。\"阿琛,他们想引我们进陷阱!\"我扯住他衣袖,指尖弹出灵草汁液,正好溅中左侧黑衣人的眼睛。
那人大叫着捂眼,祁煜琛趁机旋身出剑,玄铁剑挑飞他手中弯刀:\"清儿,你负责左边,右边交给我!\"
我们背靠背站定。
我握紧玉牌,灵泉从空间里涌出,在身周凝成淡绿色屏障——这是我前日才试成功的\"灵泉盾\",能挡下普通暗器。
祁煜琛的剑招却变了,原本刚猛的\"祁家九式\"里融进了我教他的\"灵泉步\",剑风里竟裹着灵泉的清冽。
\"你何时......\"我分神的刹那,一柄短刀擦过我肩膀。
\"疼吗?\"祁煜琛头也不回,反手刺向偷袭我的人,\"昨夜看你练灵泉术,跟着学了两式。\"他声音里带着笑,却让我心头一热——原来他总说\"我守着你\",其实早就在偷偷学我会的本事,为的是能和我并肩。
灵泉盾突然震颤,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围上来的人已增至二十个。
他们的刀上刻着和太奶奶木匣一样的符文,每砍中灵泉盾一次,符文就亮一分。\"他们在吸灵泉!\"我急得冷汗直冒,空间里的灵泉本就不多,再这么下去......
祁煜琛突然握住我的手,玄铁剑与玉牌相碰,\"叮\"的一声脆响。
两股力量在掌心交融——是了!
他的祁家玄功本就至阳,我的灵泉至阴,阴阳相济说不定能......
光芒从我们交握的手上升起,白中透绿的光刃劈开所有刀兵。
黑衣人被震得倒飞出去,为首者的黑纱被掀落,露出半张爬满青鳞的脸:\"你们......竟能融合祁家玄功与灵泉!\"他惊恐地后退,\"快传信,祁家余孽......\"
祁煜琛的剑已经抵上他咽喉:\"传什么?\"
\"无妄山......祭坛......\"那人喉间溢出黑血,\"阵眼......要......\"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我蹲下身翻他衣襟,果然找到半块和祁煜琛玉佩一样的龙纹——原来这些人也是祁家旁支,只是被邪术侵蚀了。\"阿琛,他们说的祭坛,应该就是地图上的红圈。\"我把碎玉递给他,\"太奶奶说'阵眼不灭,匣中藏钥',或许这祭坛就是阵眼?\"
他接过碎玉,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青鳞:\"不管是什么,我们得赶在月满前弄清楚。\"
无妄山的夜来得极快。
等我们转过最后一道山梁时,月光正漫过一座黑黢黢的城堡。
城墙上的石砖爬满暗红藤条,风过时,藤条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那不是风声,是藤条里裹着的人骨在碰撞。
\"清儿,别碰那些藤条。\"祁煜琛抽出玄铁剑斩断挡路的藤条,\"有毒。\"
城堡大门半开着,腐木与铁锈混着腥气的风灌出来。
我们踩着满地碎瓷片往里走,墙上的符文随着脚步亮起幽光——和太奶奶木匣上的一样,只是颜色更暗,像凝固的血。
越往里走,脚下的青石板越凉。
当我们推开最深处的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冷气:足有十丈高的祭坛矗立在中央,无数锁链从穹顶垂落,锁着七具只剩白骨的尸体。
祭坛上的青铜鼎里翻涌着黑红色液体,液面映出我们扭曲的脸。
\"那是......\"我刚要靠前,祁煜琛突然拽住我后领往后带。
一道黑芒擦着我发梢劈在祭坛上,震得整座城堡嗡嗡作响。
我稳住身形抬头,只见祭坛后转出个穿墨绿道袍的男人,他左眼戴着青铜面具,右眼泛着和黑衣人一样的青鳞光:\"来得正好,祁家的玄功,灵泉的血脉......\"他舔了舔嘴角,\"阵眼启动,就差你们这两味药引。\"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我和祁煜琛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石门上,疼得几乎喘不上气。
他撑起身子把我护在怀里,玄铁剑在掌心攥得发白:\"清儿,抓紧我......\"
我咬着牙引动空间灵泉,却发现灵泉流动得比往日慢了许多——那祭坛上的黑红液体,正在吞噬我的灵泉?
青铜面具男的笑声像夜枭,在空旷的城堡里荡起层层回音。
我望着他一步步逼近的影子,突然摸到腰间的玉牌——太奶奶说\"匣中藏钥\",或许这玉牌......
\"阿琛,玉牌!\"我拽着他的手按在玉牌上,\"试试看能不能启动灵泉阵!\"
他白绿光刃冲破血雾的刹那,我听见青铜面具男的惊呼,却也看见祭坛中央裂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里面,有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