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扳手在通风管道壁敲出「两长一短」的节奏——那是北陆崩溃前，抗联用来传递「危险」的摩斯密码。管道内的蚀冰藻黏液顺着生锈的铆钉往下滴，在他战术靴面上凝成具荧光的「感叹号」，而手中的「灵能光谱检测仪」正疯狂跳动，屏幕上的曲线像条试图冲破牢笼的银蓝蛇。
「氧气浓度19.7%......比上层公示的『17%临界值』高出近3%。」他对着检测仪低语，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冰晶，「但下层灵能农场的理论耗氧值......怎么会反而让氧气变多？」检测仪突然发出尖啸，曲线峰值竟与旧神胚胎的「情感脑区」波动图 identical——那个被夏华科研部列为「最高机密」的光谱，此刻正通过通风管道的金属网，像活物般钻进他的检测终端。
老周的指尖划过终端背面的凹痕——那是父亲临终前用碎星徽章刻的「0713」，北陆「恐惧编程计划」的启动日期。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岁那年，他躲在恐惧粮仓的通风管道里，看见父亲将恐惧芯片植入士兵的后颈，芯片的幽蓝光芒，竟与此刻检测仪上的灵能波一模一样。
「不对......灵能不是恐惧。」他扯下脖子上的碎星徽章——那是父亲唯一的遗物，徽章背面焊着半块蚀冰藻饼的化石，「玄清掌教说过，灵能是『天地未分时的共生力』......可为什么会和胚胎的『情感脑区』产生共振？」检测仪突然跳出段乱码，乱码间隙，竟浮现出老炮的齿轮声波形图——那是他上周在维修「铁骸墓碑」时，偷偷采集的意识体残响。
管道前方的格栅透出微光，老周趴在锈网上往下看，海拔-500米的灵能农场在雾霭中若隐若现：三清教修士们手持拂尘，在「聚灵阵」间穿梭，拂尘尖端的灵能穗子每摆动一次，就有荧光颗粒渗入蚀冰藻根部。最惊人的是阵眼处的「水灵阵」残碑，碑身的前文明铭文正在自主发光，而铭文缝隙里，竟生长着具金属光泽的「蚀冰藻变种」——叶片边缘是齿轮状，叶脉流动着与老周检测仪相同的银蓝灵能。
「史前文明的『共生生态技术』......」他想起父亲藏在笔记里的潦草字迹：「昆仑墟的秘密，藏在呼吸之间——当植物学会净化机械的废气，机械学会输送植物的养分，恐惧编程就会失效。」碎星徽章突然发烫，徽章与碑身的狼首浮雕产生共振，竟在灵能雾中显形出玄清掌教的虚影：老人穿着褪色道袍，指尖点向蚀冰藻变种，「老周啊，当年你父亲在北陆改芯片，我在北极改藻种......都是想给文明留条活路。」
老周的呼吸停滞——虚影的袖口露出半道机械义肢，义肢关节处的齿轮纹路，与老炮的铁骸骑士装甲 identical。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垃圾场捡到的那截机械臂残片，残片内侧刻着「雪狼团·陈建国」——老炮的本名，而残片的灵能残留，竟与此刻通风管道里的灵能波，有着相同的「温柔共振频率」。
检测仪突然发出「滴——滴——」的低频警报，显示灵能波正在向「人类情感光谱」进化：23%的「安全感」、17%的「希望」，还有5%的「愧疚」——那是老周每次看见中层孩子啃蚀冰藻时，藏在意识深处的情绪。他摸着管道壁上的老炮刻痕：「怕啥，废铁也能开花」，突然发现刻痕周围的蚀冰藻，竟顺着字迹长出了具「齿轮轮廓」的叶片。
「老周叔？你在里面吗？」阿木的声音从管道另一头传来，带着少年特有的急切，「我妹妹的咳嗽又犯了，能不能......」话没说完就被金属摩擦声打断，老周看见少年的指尖勾着块冻硬的蚀冰藻饼——饼面上的齿轮压痕，与老炮照片里的「信任标记」分毫不差。
老周慌忙收起检测仪，扳手在管道壁敲出「安全」的节奏：「别过来，这里有灵能泄漏风险。」他掏出怀里的「抗寒药片」——那是上层特供的「恒温病预防药」，塞进阿木掌心，药片表面的狼首徽章，在少年的「军功积分纹」映照下，竟泛起与蚀冰藻叶片相同的暖黄荧光。
当阿木攥着药片跑开，老周的检测仪突然自动生成份「异常报告」：「检测到灵能波中含『跨物种情感共鸣』，源头指向海拔-500米『水灵阵』与编号『胚胎-001』的意识体。」报告末尾，不知何时多了行用齿轮油写的小字：「老炮的机械臂、玄清的灵能藻、还有那个总偷摘藻叶的少年......他们的光谱，为什么会在『信任』的频段上，唱出同一首歌？」与此同时，旧神胚胎的「情感脑区」突然出现具微型的「扳手轮廓」光纹——那是老周敲管道时的机械震动，被灵能波转化为「安全信号」，而胚胎的眉心纹路，第一次在「恐惧」的深蓝里，嵌入了具「人类体温」的银灰斑点，像极了通风管道里，那截带着老炮体温的机械臂残片，在黑暗中发出的、微小却坚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