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巧闻言,心中微微一暖,随即又是一阵苦涩。是啊,不能丢下,可带着她们,又该如何逃出生天?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呜呜……我……我走不动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脚下一软,跌坐在满是腐叶的地上,抱着膝盖,绝望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周围所有女孩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恐慌的情绪如瘟疫般蔓延开来,更多的女孩停下了脚步,或茫然四顾,或抱头痛哭,整个队伍彻底陷入了停滞与混乱。
“都别哭了!”金巧巧又急又气,可她嘶哑的嗓音,在近千人的哭泣声中,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阴阳鼎中,九凝那慵懒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楚南的识海中悠悠响起。
“啧啧,楚南啊楚南,本尊还以为你是个杀伐果断的枭雄,没想到还是个心慈手软的烂好人。带着这么一大群拖油瓶,别说金丹修士了,来一队凡人官兵都能把你们一锅端了。要本尊说,直接找个山沟把她们藏起来,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你们自己逃命要紧。”
楚南没有理会九凝的风凉话,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梨花带雨、写满绝望的年轻脸庞,心中那股因嫁祸成功而产生的快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这些人,因他而卷入更深的漩涡,也因他而得救。他若就此抛下,与那黄丰、黄天霸之流,又有何异?
他的道心,不容许他这么做。
“所有人,都听着!”
楚南猛地将黄丰往地上一丢,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法元,声音如洪钟大吕,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哭泣与嘈杂。
近千名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她们看到的,是一双冰冷但异常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蕴藏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也知道你们很累。但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楚南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丝毫温情,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想活命的,就给我站起来,跟上!想死在这里,等着被那些畜生抓回去,继续当他们的‘材料’的,就继续哭,没人会管你们!”
这番冰冷而残酷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所有少女的心上。
她们愣住了。
是啊,哭有什么用?那个可怕的魔窟就在身后,那些人的手段她们已经亲身体会过。回去,是比死更可怕的结局。
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咬着嘴唇,看了一眼身后那片被法术光芒映亮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黄丰那张病态而淫邪的笑脸,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挣扎着,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哭声渐渐止息,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喘息和坚定的脚步声。
金巧巧看着这一幕,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中,满是震惊。她没想到,楚南这番不近人情的话,效果竟然比任何温言软语的安慰都要好。
“五师姐,”楚南的神识传音再次响起,“你带着她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往西走。不要停。”
“那你……”金巧巧心中一紧。
“我去给追兵,准备一份‘大礼’。”楚南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说罢,他不再理会这支庞大的队伍,身形一晃,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另一侧的黑暗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金巧巧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重新开始前进,虽然依旧混乱,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求生意志的少女队伍,银牙一咬,毅然决然地担起了领队的责任。
……
半刻钟后。
在距离逃亡队伍数里外的一处必经之路上,楚南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没有走远,因为他知道,带着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甩开金丹修士的追踪。他要做的,不是逃,而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他将昏迷的黄丰拖到一棵巨大的古树下,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他从那位倒霉的杨海长老的储物袋里搜刮来的战利品。
百器门,以炼器闻名,但其门下弟子,亦有不少兼修阵法与丹毒。杨海作为金丹长老,收藏自然非同小可。
“九凝,帮我看看,这些玩意儿里,有没有能立刻派上用场的。”楚南在识海中问道。
九凝似乎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一堆垃圾。不过,对付外面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金丹小辈,倒也勉强够用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辨认:“左边第三个黑瓶子,是‘蚀骨毒瘴’,见血封喉,还能污人法宝。旁边那个玉盒,里面是‘缚地阵盘’,虽然粗糙,但困住金丹修士一时半刻不成问题。还有那个……嗯?这个有点意思。”
九凝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好奇。
“那个看起来像鼻烟壶一样的小玩意儿,里面装的,是‘真言香’。”
“真言香?”楚南心中一动。
“对,一种辅助审讯的迷香。点燃之后,闻到香气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心神失守,问什么答什么。当然,这东西对神魂强大之辈效果不大,不过嘛……”九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玩味起来,“用来对付这个已经被你废了的百器门少主,倒是正好。你不是想知道那‘清神草’和‘还魂花’的下落吗?正好可以问问他。”
楚南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在这里布下陷阱,尽最大可能地拖延追兵的脚步。可九凝的话,却让他瞬间萌生了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恶毒的计划。
拖延,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既然要玩,那就玩大一点!
他要让百器门,彻底乱起来!让他们自顾不暇,再也没有精力来追杀自己!